第二章 一剑归一剑（2 / 2）

老铁头双手支剑，被一拳击出几丈远，眉毛发须全染上了寒霜。

独臂男子跃上半空，再一拳锤向老铁头，跛脚老汉在下面一腿扫向老铁头。杀势已成！

老铁头发须皆白，皆被寒霜覆盖，神色萎靡，已然无力再战。拳脚将至，胜负已分？

拳脚未到，劲风先到，老铁头眯起双眼，再出一剑，却平平淡淡，毫无波澜，有如僵死之虫。半空中的独臂男子，和地上的跛脚老汉面露讥色，这一剑的风景实在太落魄了。

可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身后传来几声闷响，随后老铁头这一剑忽然变快，最后剑势竟带着漫天的寒气，剑身似乎不堪重负，碎裂成无数碎片，狭窄的空间内竟飘落起雪花，风雪骤成。

这一剑的气机过于汹涌，竟炸开手中的精钢长剑，这种气机的运转已经远远超出了眼前三人理解的程度，凡人的经脉是如何承受这等澎湃气机的。

长剑碎片伴随着无数雪花，刺入眼前两人的身体，却没有一丝血花溅出，寒气随着剑气侵入他们的身体，血液被冻结。

剑招已至，生死已分。

独臂男子的尸体从半空中落下，与那跛脚老汉的尸体堆在一起。老铁头转过身，看向旁边的僧人。

那僧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怪异：“武道入仙道，高如，好造化啊，世人都想修仙道，坐地日游千里，可穷极一生，也就学些拳脚功夫，离地不过十数丈，外门功夫淬炼到极致，最多防住寻常刀剑。你这剑招有什么名字吗？”

话刚说完，那僧人便垂下头，死了。原来他腹部已经被一柄飞剑洞穿，由于剑气阴寒，伤口被冻结，最后一口气才撑到现在。

僧人死后，老铁头随手将手中残剑向身后抛去，其余四柄飞剑也悉数飞起，随着残剑飞回剑匣。

“这剑招也只是初窥仙道罢了，还是武学的路数，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路见小兔崽子，你说咱老铁头这剑招该取什么名字才够威风？”

老铁头哼了一声，地上的碎剑应声飞向某个角落，角落里传来路见的惨叫和碎片钉入木板的声音。

“老铁头，是不是杀了你亲徒儿好杀人灭口，你瞧瞧这碎剑，差点就没人替你养老送终了。”

“话也硬气，腿也挺抖，是我老铁头的徒弟没错了。”

路见哆哆嗦嗦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老铁头背后，扯了扯老铁头衣袖，小声说道：“师父，你这可闯了大祸，三条人命啊。”

“当年逃荒过来，路上的死人见多了。”

路见心里想着：这叫逃荒？你管这叫逃荒？

“老铁头你就别骗我了，你当年是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魔头，喝人血的那种。不然能被这些正道人士追杀到这里？”

老铁头侧过头，看了一眼缩在自己身边的路见，嘴一咧，露出了渗人的微笑。

路见立刻抱头蹲下，语无伦次地说道：“虎毒不食子，老铁头你还是趁早逃命吧，走之前随便给我丢两本秘籍，要是被人替天行道了，徒儿日后神功大成，一定能保住自己安危，不让你传承断绝。”

“行了，快站起来，这小铁匠铺算是开不下去了，快去收拾收拾东西，今日就出城。”

“一个穷铁匠，有钱也全喝酒喝了，能有什么好收拾的？”路见在一旁嘀嘀咕咕，然后被老铁头用飞剑赶进了铁匠铺。

一会儿，路见就拿了两个包袱出来，站在老铁头旁边也不说话。

老铁头见路见不说话，心里也有了谱，自言自语道：“十几年前，我混在逃荒的队伍里，一路向南，虽然武道已是奢谈，但是心境却不曾跌落，痛快出剑，落魄出场，也是很侠气的一件事。”

“只是一天夜晚，有一道流光从天际划过，队伍里其他荒民以为是不详，便在夜里继续赶路离开。可我毕竟也是练过些剑的，在那道流光中，我感受到一股从未见识过的浩然剑气，那分明是一道剑光。即使隔着无穷的天幕，剑光滑过天际的时候，我的身体仿佛被那道剑气切割得支离破碎。”

“那些和师傅一起的灾民就没有感受到那股剑气吗？”路见感到一丝诧异。

路见看着老铁头抬低头沉思，沉浸在当年的回忆中，少见的没有继续发问。

过了会儿，老铁头继续说道：“不，那股剑气似乎只有我能感受到，普通人只把它视作一道流光，或者陨星什么的。谁能想象到有这样一种剑光，似乎只存在于天空之上，凡间是容不下它的。我便一人离开，跟着剑光的轨迹，你猜我最后看到了什么？”

“是天上仙人，然后传授给师父无上剑术？”

老铁头直直地看着路见，然后悠悠地说道：“我看见了你，一个婴儿，周围环绕着我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剑气，你身处其中，却丝毫不伤，四周树木以及走兽都被剑气搅的四分五裂。”

路见愕然。

十八年前，一道剑光不知跨越了几千几万里，落在了荒无人烟的深林中。一个落魄至极的中年剑客，豁出性命冲进无数散落的剑气之中抱出一个婴儿，天机变换，命运多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