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中原之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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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老太师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示意年轻人坐下。

  那几声哭嚎似乎抽干了年轻人全身的力气,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把手站了起来,一屁股坐进圈椅里。

  “你此番前来中原所为何事?”老人问。

  “晚辈推算出了一些事情,前来中原解惑。”年轻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稳住了心神。

  “你们天启术士的预言向来很准,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吧。”老人拿起一根桃木色的木条,伸进油灯里将灯芯挑出来了一些,屋内的光线骤然明快了许多。即便身居高位多年,老人依旧喜欢读书时候只点一盏孤灯,这让他想起年轻时,无数个坐在昏暗的油灯下读书的岁月,时光匆匆,眨眼已是黑发换做了白头。

  “晚辈无能,只能推算出……”

  “你不必与我说,”老人出声打断了年轻人的话,“以后你也莫要轻易告诉他人。”

  老人看了一眼年轻人手中紧握的扳指,又开口嘱托道:“这扳指你以后切要收好,万不可轻易示人,否则必招来杀身之祸。”

  “那老太师您?”年轻人看着老人手上的扳指问。

  “天疏谋士与天启术士不同,自古以来许多帝王将相身后都有天疏谋士的身影,他们虽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能,却只顺势而为,不违天意不敬鬼神。”

  老人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而天启术士则不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有逆天改命的本领,若你身份一旦泄露,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招揽,更多的则是无止休的追杀。”

  “不过是一枚扳指一个称谓而已,天下之事又怎会因一人而改变。”年轻人不解。

  “世间之事,即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能改变其中的一人或是改动其间的一物,其结果或也会背道而驰。”

  “我们又如何知道有人改变了历史的方向,还是事情本该如此。”

  “我们不知道,也无法深究,但有人相信,且相信的人多了便也成了真的。决定命运的从来不是你获得的那枚扳指还是那个可有可无的称谓,而是你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能够改变未来。你接过扳指时,并不是你接受了扳指,而是扳指接受了你,并不是每一个天启术士都声名赫赫,也不是每个天启术士都能逆天改命,但他们的每一个都有历经万难而不改的决心。”

  “晚辈受教了,”年轻人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脸上的悲伤已经深埋心底,取而代之的是他出山时带着的那份倔强与不屈。

  “老太师,晚辈想入朝为官。”他坚定地说。

  “你久居深山二十载,对如今的中原又有多少见识?”老太师问。

  “晚辈于逐月山一路南下,历经数月,对中原之势略有耳闻。”年轻人说。

  “那你且说上一说。”

  “中原九洲,除五王各占一洲外,余下四洲皆在朝廷之手……”

  “余下四洲也未必全在朝廷的手里,”老人出口打断了年轻人的话,“至少中原皇朝所在的云梦洲依旧被皇室牢牢掌握在手里,朝廷各府衙虽在云梦洲,却受皇室掣肘,行事并不如余下三洲那样方便。”

  “朝廷难道不受当今皇帝旨意?”年轻人不解。

  “朝廷忠于皇帝,却不忠于皇室,而如今皇帝已不理朝廷之事许久,皇室之事皆由当今皇上的叔叔恭亲王代理,朝廷与皇室貌合神离积怨已深呐。”





  老人站了起来,拄着手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手杖顶端镶有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随着老人的走动闪着柔和的光芒。

  “看来你对中原之事并无多少了解。”老人终于停下了,眼睛看向年轻人。

  “晚辈惭愧。”年轻人脸色一红,连忙拱手。

  “那好,我便与你说说如今这中原的形势。”老人捋着胡子,眼睛看向窗外。

  薄雾散开了,月光竟一时有些刺眼。

  “如今的中原皇朝看似三足鼎立,暗地里的局势却更加纷繁复杂。”老人抬起手杖指了指年轻人右侧的檀木柜子,“你将里面一份舆图取出来。”

  年轻人闻言不敢马虎,顺着老人的指向将柜子里一块硕大的羊皮纸取了出来,铺开在书桌上,舆图虽大,却也只占了书桌七八分的地方。

  年轻人虽见识过老师多数珍藏,却从未见过如此详细舆图,偌大的羊皮纸上被赤色笔墨分裂成了数块大小不一的版块,每一个板块上都用不同颜色的笔墨标注出详细的名字,正中间九块被圈起来的土地在昏暗的灯影里格外显眼。

  “这里,夷华洲,北安王的属地,也是中原九洲除云梦洲外最大的一洲。”老人拿起手杖,放在中原舆图的西北角上,那里群山环绕戈壁横行,密密麻麻的标注里全是戈壁、大漠的字眼,让人一眼望去头皮发麻,似乎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

  “五王中皇室最忌惮的便是北安王,”老人用手杖在夷华洲正中心画了一个圈,“北安王府,如今拥兵近四十万,其中的精锐与皇室十六旗相比也毫不逊色,若不是他们与北狼相邻,便是中原皇朝最大的隐患,而今北安王野心勃勃,恐趁大乱欲行不轨之事。”

  “这里,扶露洲,抚远王属地,”老人又将手杖移到中原东北方,“五王中军力最强的便是北安王与抚远王,虽说抚远王军力不多,只有十万余人,却极其善守,曾经东蜀灵越营举三万兵士入侵扶露洲天越城,天越城仅四千人守城六个月有余,最后灵越营丢下数万尸体退去,此后数十年再不敢犯边,可见抚远王麾下军士守城之强,称为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只是当今抚远王固步自封,倒也不足为据。”

  “牧云洲,靖王属地;扶风洲,商王属地;疏影洲,硕王属地,”老人手杖连续在中原正西、正南与正东的三块地方点了一下,“牧云洲与西蝉隔壁虏大漠相望,近百年相安无事,靖王倒是五王中最快活的一个,至于刚继承王位的新靖王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童,暂时不必过多在意。疏影洲水军虽强,但与南余各岛纷争不断,暂时也不会威胁到中原的稳定。”

  老人说累了,靠在书桌上使劲喘了几口气,拿起茶杯想要饮一口茶,却发现茶杯内早就没有了茶水。

  “拿点茶来。”他习惯性地向外面招呼了一声。

  许久,并没有下人如往常那样端上茶来。

  “您门前的下人都被我下药迷晕了。”年轻人从舆图上将眼睛移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你下次来,光明正大的进来便是,”老太师白了年轻人一眼,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了,你叫?”

  “晚辈的疏忽,”年轻人赶忙鞠躬,“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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