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古都梦魇（八）（2 / 2）

“职责？”扈川语气轻蔑地反问，他的声音撞击在盔甲上，轰鸣作响。他胯下的马儿焦躁不安地抬起前蹄，发出嘶鸣。他又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白洛，职责？我的职责我永不忘记，你呢？公主殿下？他哀伤的眼神转瞬即逝，随即严厉地俯视着马前的盛晓棠，“我的职责是保护自己的国家免受灾难，保护自己君王，保护国家的臣民！而这些，我永远不会忘记！”

“现在他们就在你的面前！”盛晓棠左手向后弯曲指着来时的方向，“你的职责在这里而不是那个叛贼！”

“够了！”扈川抽出左腰间的佩剑，清脆的剑吟划过耳际，这一刻，他才是战场上的王，“你不会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你不会明白＇职责＇意味着什么。”

盛晓棠看见他的目光落在隐藏的起义军身上，骑兵们的马儿开始躁动。

“我不会让你过去，我不会让这个国家落入那个叛贼手里。”盛晓棠高高举起右手的佩剑，剑尖指向低垂的天空，这一刻，不允许后悔。

“你永远不会明白，祭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扈川在心中冷笑，随即转过脸，环顾身后的军人，“为了雪皇！”他咆哮起来，向前滑动长剑，话音落下，盛晓棠向后跃起，回到了之前站立的房梁。

“为了雪皇！————”骑兵们高举长矛，脚踢马刺，胯下的马儿飞奔出去。

军队发出咆哮响彻云霄，仿佛天地都在听从他们的号令，开始颤抖起来。

盛晓棠心中冷意凌然，脚下的所有人都扬起脸看着孤独的领袖，细雨中，他们燃起斗志，随时可以为了战争抛弃生命。她举起右手，长剑指向苍穹，眼中斗志昂扬。

“进攻！”

起义军如同潮水一般向前喷涌，很快与金色的潮水汇集在一起，呐喊，嘶吼，尖叫，金属撞击，还有誓言……

“长剑化为希望，为君死为君昌

漫夜如茫，我等愿为阻挡……”

如同战歌一般美妙的誓言回荡在天地间，微风伴着委婉凄凉的乐曲。盛晓棠分不清那是哪一方军队在咆哮，目光所及，金黑交染。身后的黑影一道道冲天而起，冲进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黑暗与君同行，尸骸奠基身旁

直到晨曦来临，愿君替我埋葬

战士终将死去，鲜血化为琼浆……”

盛晓棠举起长剑竖在身前，闭上眼，忽略身旁一切，跟着那个声音一起诵读出来：“远方战士，捍卫我等，不灭希望！”

她睁开眼，尸体横陈在广场上，鲜血汇着雨水冲刷路面，在尸体下汩汩流淌。这是最后一战，要么攻进皇宫解救雪皇，要么像这些人一样，尸体横陈于此。

但那并不是她需要考虑的！盛晓棠高高跃起，冲进了战场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皇宫边际线上飞出一道深灰色的长影，如同伤痕一般划过苍穹，又像流星一样坠落地面。盛晓棠正踩着尸体，长矛剑戟和嘶吼一起在身旁乱飞。她岀剑，刺、砍、劈，每一击都带走一个金甲士兵。鲜血在惨叫声中喷涌到自己身上脸上，混在黑色的衣服中难以辨认；脸上的鲜血映衬着白皙美丽的脸颊，如此惊艳的美……

没有人来得及欣赏这美颜的女武神，巨大的冲击在身侧响起，火光冲天而起。她侧身躲开，跃到不远处的尸体上，看着飞溅的碎石，皮肉，雨水和鲜血，面露不可思议。

“投石器？”盛晓棠心中一颤，然而接下来看见的，让她愣了很久。

寒冰怀抱着伤痕累累的雪皇站在天地之间，乱涌的士兵和飞溅的杂物成了他的背景，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变得如此缓慢。

“寒冰？！”她又惊又怕，眼神如同置身梦境的迷幻，犹豫地向前靠近。

一名金甲士兵冲了过来，咆哮着高举长剑向下劈砍。寒冰皱了一下眉头，呼啸的风声划过盛晓棠的耳畔，尖锐的冰棱透着寒气，将士兵的身体贯穿，就像一根旗帜一般矗立着。

四周又恢复了正常，盛晓棠此刻才注意到他怀里的人，她落下颤抖的目光，“雪、雪皇？”

她还来不及感谢寒冰的帮助，巨大的困惑已经攥住了她的心脏。寒冰轻轻点头。

“如果她知道这么多人愿意为她死去，她会感激你们。”寒冰环顾四周已经倒下和即将倒下的士兵，“但也仅限于此，她已经不再是雪皇，你们都回去吧，不会有人窥探她的位置，能接替她的，只有她的血脉。”

盛晓棠愣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寒冰。一点她可以确定，雪皇被救走了，但祭司还活着，可寒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祭司没有即位，那他的叛变是为了什么？让寒冰来解救雪皇？

寒冰转过身，留给她一道苍白的背影。

“寒冰？”

他被这叫声拉回目光。寒冰看着犹豫的盛晓棠，她没有穿着盔甲，但脸上和手中的剑挂着鲜血。那是一名真正的战士。“谢谢你。”她说，感激他救了自己，也感激他救了雪皇。

寒冰无声地点点头，一跃而起，化作一道白光冲破天际。

盛晓棠笃定地扫视四周数不尽的尸体，然后向后弹射，回到了屋顶。黑色衣袍的士兵也往后退去，留下了遍地尸体和茫然的金甲士兵。但她不在乎。

盛晓棠转过身，在房屋上跳跃，消失在了天地之间。随之而去的，还有数不尽的起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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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迎着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醒来。准确的来说是冰千醒来，他偏过头，看着熟睡在身旁的际瑶。她美丽、脆弱、白皙。小巧精致的脸颊上瞑闭双眼，露出大大的弧度，黑色浓密的睫毛像一把羽毛扇覆盖着眼眶的轮廓，让人忍不住爱惜。

际瑶从熟睡中醒来，冰千的脸庞近在咫尺，她刷的一下红了脸。

冰千笑了出来，之前她可没有这么羞涩。

“你、你醒啦！”际瑶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烫，脸颊一定非常红润。所以赶紧转过身，留给冰千一个背影。

“对啊！”冰千靠上去，趴在她耳边轻轻说，“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一提起之前，际瑶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可她昨晚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既然已经发生了，她明白自己的一生都已经交给了身后这个男人。

她转过身，脸颊贴在冰千的嘴边，深呼一口气，“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会保护你，用尽我的一生。”冰千自知这些意味着什么，所以他闭上眼贴紧她的脸颊，许下这个一生的承诺。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接下来？”冰千抬起眼，看着她的双眼，“我要去古都，解决那里的麻烦，顺便去拜访一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