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真实与虚假（1 / 1）

柏叶此时正心情微妙地坐在东京新宿警察署的审讯室里。

　　而他面前是两个面色不善的警察，一个大叔与一个青年，此时正垮着个脸，询问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白色的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一丝不苟的大叔审视了他片刻，皱着眉询问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叫柏叶。”他把手摊在桌上，应声回答着，而心思早已神游物外。

　　因为他也猜到对方会给他什么样的答复了：

　　“全国信息登记平台没有你这个人。”大叔本来就看他不爽，现在更是认定他在说谎，语气渐渐变得有些冰冷。

　　柏叶见状，也只能欲哭无泪地喊道：“可我真的叫柏叶，要不你加个浅井试试？”

　　大叔狐疑地看着他，将信将疑地安排了青年再通过平台查了一次，当然最后依然一无所获。

　　“砰！”

　　这下他彻底失去了信任，大叔实在忍不了了，拍着桌子，嗔怒地呵斥着他：

　　“别开玩笑了，快说你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别跟我装傻！”

　　柏叶无奈地摊开手，试探地回答道：“从现实来的？”

　　“你！！”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直接给大叔气得不轻，指着他的鼻子叫骂道。

　　青年见状连忙抓住坐起身的大叔：

　　“师傅消消气，这小子一年纪不大，正中二的时候，别跟他一般见识。”

　　啧，说好的红脸白脸，怎么到我这只有白脸了。

　　柏叶虽然没有什么被审问的经历，但没吃过猪肉，怎么也见过猪跑。

　　他自然也明白眼前这两人在跟他唱对角戏呢。

　　大叔一看就是带新人的老警察了，再怎么奇葩的人估计都见过不少，正常来说也不会跟他个高中生置气。

　　现在装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只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柏叶也想配合对方演戏，可奈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把真相说出来，自己多半要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虽然他只能这副无奈的样子摆烂了。

　　大叔见他这么油盐不进，也干脆放弃了治疗，打算让他单独在看守所待一阵：

　　“哼，不想老实交待，那你就在这好好歇着吧。”

　　说完，大叔便摔门而去，留下他和青年面面相觑。

　　青年从饮水机接了杯水递给了柏叶，开始凑起了近乎：

　　“我说，小兄弟，看你面相应该还是学生吧，有什么事还是赶紧招了吧。”

　　“出什么事也可以跟我们商量，你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万一耽误了前程就得不偿失了。”

　　嚯，扮红脸的终于支棱起来了，但我这真商量不了啊。

　　他苦笑地摆了摆手，也只能回答道：“可我招了，你真的不可能会信啊。”

　　青年见状，顿时来了兴趣，又坐回了桌子对面：“哦，说来听听，万一我信了呢？”

　　……

　　“所以你意思是，我们只是被某个巨大生物所衍化的造物，而我们生活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梦境？只有你和你的同伴是真实存在的？”

　　“嗯，当然还有我们来救援的人。”柏叶注意到了对方古怪的眼神，也不禁有些泄气。

　　这样听着连他自己都感觉跟在编故事一样，最要命的还是他没办法用能力证明。

　　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这么招那个所谓的古神如此嫌弃，又不是自己把它大卸八块的，什么仇什么怨啊。

　　不过出乎他意外的是，青年没有说其他鄙视的话，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那你觉得我是假的吗？刚刚走出去的大叔是假的吗？”

　　柏叶不由得沉默下来，片刻后，才摇了摇头。

　　毕竟他在这段时间的接触后，也忍不住开始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它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完全不像虚幻的梦境。

　　青年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低落。

　　不过很快振作了起来，微笑着对他说道：

　　“我叫平田志翔，这名字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志’代表着决心和追求，‘翔’代表着展翅高飞。”

　　“嗯？”柏叶有些茫然，好端端地怎么开始自报家门了。

　　意识到他没有听懂，平田连忙补充道：“他最近去世，虽然是无牵无挂走的，但我依然觉得悲伤。”

　　“我并不觉得我是假的，我的感情是虚假的。”

　　“还有刚刚走出去的是我师傅，他因为你们的事被迫从家里赶过来，今天是他女儿的生日……”

　　平田带着期盼的情绪，诉说着，他想用自己的例子让面前这个他认为误入歧途的少年走回正轨。

　　可我真的见过那些停滞时间里漆黑的怪物，它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明白自己注定说服不了平田，可能对方不知道这些足以碾碎三观的事可能更好吧。

　　柏叶只能微笑地倾听着，却不带有任何看法，唯有沉默以对。

　　平田见状，也不再言语，自己也不是做心理医生的，可能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办。

　　就这样审讯室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喝水声打破着宁静与无言的氛围。

　　思来想去，有些无聊了，柏叶便想打听起鸣海章的事。

　　顺便转移下话题，让对方不要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小哥，打听个事呗，所以那个白发男你们抓到了吗？抓到了把他跟我放一间呗。”

　　“啊？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连蹲看守所也要一起？”

　　平田有些懵了，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回答了疑问，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们是从哪看出兄弟情深的，真要是好兄弟，他能把我扔那，一个人跑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些愤愤不平。

　　柏叶回想起两个小时前传送过来的那个时候，他们在街上走了没几步。

　　就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在围观着他们两个，一边议论还不忘一边指指点点：

　　“spy还是行为艺术？”

　　“感觉有些像啊……”

　　“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这压根就是本人吧。”

　　他们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躲避着人群，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过多久，警车就过来了。

　　下来了一大批警察对他们在大街小巷开始了围追堵截。

　　训练有素的鸣海章身手自然不凡轻易地摆脱了追击，而没办法用能力的柏叶久违地体会到原生肉体的羸弱。





　　眼看着要被追上了，然后他就听到了他前面的鸣海章喊道：

　　“快结束了去接你。”

　　随后果断地扬长而去，不带有任何留恋。

　　当时平田也在现场目睹了那一幕，自然看到了对鸣海章猛竖中指的他。

　　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啧，也是。”

　　柏叶：“……”

　　他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等待着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鸣海章所谓的接应。

　　与此同时，鸣海章将面容与身形隐藏在借用来的大衣之下。

　　现在正值秋冬季，大衣的穿搭并不显得格外显眼。

　　至于大衣怎么来的，当然是通过上次同样的方法借来的。

　　再一次来到古神之梦里，他也确认了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的衣服可以刷新。

　　不至于赤身勇闯东京街头，但他的衣服实在过于瞩目，再加上出众的长相，回头率自然拉满。

　　这也是他想到的来寻找自己的搭档川岛澄乃的最快的办法。

　　他们没办法借助政府来寻找的情况下，在茫茫多的人海中寻找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而时间恰恰是他们所欠缺的，因此鸣海章做出有违自己意愿的事，也要做到争分夺秒。

　　他抵达了位于千代田区的警视厅总部，这里也是那个世界的原七科驻地。

　　鸣海章不知道川岛是否会在这里等待，但比起无头苍蝇般的乱窜，等待可能更有效率。

　　他站在记忆中的位置，默默地站在警视厅的大门的附近，也注意着没有到处乱看被当作心怀不轨的人。

　　就这样等了许久，本以为会一无所获准备离开去寻找柏叶的他，却迎面碰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请问你是鸣海先生吗？”对方好奇地打量着，询问道。

　　虽然鸣海章不认识她，但对方能叫出他的名字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你是？”他用有些忐忑的语气问道，可眼神却充满着急迫。

　　“哦，真的是你啊，还好过来问了，澄乃姐姐托我过来的，说有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女生歪着头，眼睛里冒着星星，像是对鸣海章充满了兴趣：

　　“你也是那个世界的人吗？你会什么能力？”

　　但出乎她意外的是对方没有说话，仅仅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久，她只听到眼前的白发男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是释然，是解脱，是悔恨的弥补。

　　鸣海章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不禁回忆起这三年里，他每次前往那所医院都只看到的那沉睡的川岛。

　　他说服不了自己的心去忘记对方的不告而别，从最开始的希望，到失望，再到最后的绝望。

　　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只因为他真的害怕了那一次临行前的聊天会是永远定格的最后一面。

　　现在，当对方的消息再一次进入他的耳朵里，他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动摇。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有过如此迫切的心情里。

　　但是……

　　“走吧，澄乃姐姐在等你呢。”

　　女生欢快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而他却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时间不够了，我还要去接个人，请把地址告诉我吧，下一次我会去找她，亲自去。”

　　在记住女孩告知的信息后，鸣海章向反方向走去，离她越来越远。

　　“等等，你们不是很久都没见过了吗，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女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连忙转过身，只看见对方的手在空中挥舞，握住的手机格外瞩目。

　　随着嘀嘀的声音缓缓响起，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鸣海章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好久不见，澄乃。”

　　“阿章，好久不见……”

　　对方亦是如此。

　　……

　　柏叶在看守所里无所事事地看着铁栅栏，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烦躁。

　　需要值班的平田自然不会跟他一直唠嗑摸鱼，很快就离开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呆在这里。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干坐几个小时，实在有些太无聊了。

　　他都快忍不住开启能力，直接一拳把监狱门锤烂，随后逃之夭夭。

　　但想到鸣海章说好了会来接他的，他自然也只好在这里进行等待了。

　　好在，宁静的氛围也很快被意外地打破。

　　突然，他听到外面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以及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蒙住全身的人来到他的栅栏面前。

　　随后扯下来包裹着面容的围巾，露出那副云淡风轻的脸与淡然的微笑：

　　“说好的，会来接你的。”

　　“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柏叶有些茫然。

　　随后他就听到了更多杂乱的脚步声往这里赶来，旋即也明白了对方进入的方式，有些绷不住：

　　“好家伙，你直接强闯的，那我们下次过来多半要成为五星好市民了。”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走吧。”

　　“等等……”

　　还没等他话说完，鸣海章就直接掏出了祭物，径直一把捏碎。

　　几秒后，举着枪的警察赶了过来，只看见毫无踪迹的二人，与栅栏前仅仅留下的一套深色大衣。

　　“消失了？”平田举着手枪，凝重地看向空荡荡的房间。

　　眼前的事情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毕竟他们也想象不到，两人怎么做到瞬间大变活人的，这又不是表演魔术。

　　他没来由地想起来柏叶向他叙述的那个世界，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危险又残酷的世界。

　　“我们真的只是活在一个虚假的梦里的人吗？”

　　他的喃喃低语没有人听见，正如他的疑惑同样如此……

　　意识很快就完成了回归，他直接地坐了起来，有些无奈地看向面前的鸣海章。

　　过了片刻，对方也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看来下一次要更小心，这下我们真成通缉犯了。”

　　柏叶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来接的方式居然是开无双打进来，那还不如自己一拳打烂铁栅栏逃跑呢。

　　令他没想到的是鸣海章却毫不在意，而是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谢谢你，我找到她了。”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