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过往（1 / 1）

看着这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古神教团总部，柏叶感觉到有些震撼与匪夷所思。

　　这昏暗的地下结构内，唯一的光源就是布满在道路两侧的白炽灯，让本就阴暗的环境更加森然。

　　林立于此间是各种乱七八糟搭建的房屋与仿佛让人身处中世纪一样古老的街旁摊贩。

　　唯一能展现出与普通市场不同的是，这些商贩身后的铁笼里，所装载的货物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以及人。

　　除了这些商品以外，形形色色的人在昏暗的街道上穿行，大部分都将容貌身形隐藏于罩袍之下。

　　还有少部分则光明正大的在这黑市上面走动，单看面相就不是好于相处之辈。

　　“来，把这个穿上。”

　　赤坂递给了柏叶一件象征着古神教团身份的罩袍，说完话后，自己也开始穿了起来，将面容隐于黑暗之中。

　　柏叶打量着手中的暗蓝色的袍子，发现是与赤坂所穿着的颜色一致，与其他有同样标志的古神教团成员颜色有所不同，想来他们应该是通过颜色来划分等级。

　　他还在思索的时，就看到赤坂已经穿戴完毕，双手交叉，抖着腿，似是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他赶紧穿上。

　　他不再多想，将罩袍套在了衣服上，同时也听见身旁的赤坂边跟他介绍着这古神教团的总部：

　　“第一次来这里，或多或少都会感到震撼，很正常，我当时也惊讶了很久，搞不明白大祭司是怎么在异处部的眼皮子底下造出这么大一片区域的。”

　　“这真的是东京的地下吗？”将袍子穿戴完毕的柏叶看着如此宽阔的地下空间不禁问出了声。

　　“谁知道呢，就连负责把守传送门的教团成员都不知道这些神奇的畸变物将人引向了何方。”

　　赤坂摊开手，柏叶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从语气里就听到了他的赞叹，只见他又接着说道：

　　“难以想象，这片几乎完全封闭的地区竟生活着将近两万人，几乎相当于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

　　“什么？两万？这是怎么做到的？”

　　柏叶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广阔空间以及到处都是走动甚至比地上还要热闹的人群，也慢慢从质疑变成了震惊，对方没理由会骗他。

　　当然，赤坂也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很少来总部，基本上都是在外面执行东京地区的外派任务。”

　　他注意到了一个词汇，不禁疑惑起来：“东京地区？”

　　赤坂肯定了他的猜测：

　　“对，你没猜错，这片地区联通着很多其他城市，因此这也是古神教团的霓虹总部。”

　　柏叶不断从对方的字眼里搜寻着一切有用的信息，也很自来熟地追问道：

　　“听起来可真是惊人，但听你意思，古神教团还有其他总部？”

　　赤坂看着眼前这小子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来，本就不多的回答问题的耐心又见底了：

　　“有，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区域，各国家总部彼此之间也有通信和人员往来。”

　　“也是通过畸变物传送？”

　　他无视了赤坂话音里的不耐烦，连忙接着追问，就听到对方直接说道：

　　“对，没时间闲聊了，该带你去见大祭司了。”

　　“等等，再让我问……”

　　柏叶见自己的叫喊声并没有让赤坂停下脚步，只好闭着嘴连忙跟上了他。

　　二人在这狭长的街道旁穿行，因为规则影响走的并不算快，也让他更加认清了这个臭名昭著的地下黑市。

　　不少面具人成群靠在昏暗的街道旁吞云吐雾高谈阔论，身后阴暗的角落是被压抑的人性。

　　与怪物的嘶鸣声相对的是淫靡的叫喊声，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些不适。

　　更加糟糕的是，周围弥漫烧焦的酸臭味与糜乱的腥臭味，不断充斥着他的嗅觉。

　　这些感官带来的刺激让他有些犯恶心，忍不住嫌恶地撇了撇嘴。

　　就是这样混乱的环境下，也有着独特的灰色秩序。

　　他们二人在这地下穿行，身上的暗蓝色罩袍在其他暗色的衬托下格外明显。

　　明里暗里的人在他们经过后，都带着惶恐与卑微的眼神目送着他们离开，才能放下心来，继续着他们的娱乐。

　　柏叶看着这些浸入阴暗的渣滓，心中毫无波澜，而是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

　　指令同盟会的人告诉他，要找的通缉犯在这里，来之前他可没想到这鬼地方居然有两万人。

　　这要一个个找的话，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看来只能等会问问他们古神教团的人知不知道，或者从长计议了。

　　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着，走了将近十分钟，身旁的建筑物越来越少，而且逐渐变成了残垣断壁的废墟。

　　看起来似乎离人多的地方越来越远了，让他产生了些许疑惑，不过看着这些建筑上各种被焦黑，融化的迹象，隐隐也有了猜测。

　　大概是发生过战斗之类的事件，将这片区域几乎清洗过一遍。

　　很快，随着地势越来越高，他们到达了此行的终点，能俯视整片罪恶黑市，居于高台之上的黑色堡垒。

　　看守的灰袍护卫见到身着蓝袍的二人，也没有拦住盘问，而是直接恭敬地颔首，让开道路，顺便打开了通往上层区域的电梯。

　　在电梯里，赤坂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干站着，柏叶也见对方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就只能干瞪着眼。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太久。

　　电梯门缓缓开启，堡垒的内部也向他揭露了内里的面纱。

　　跟柏叶想的不太一样，本以为所谓的古神教团，会跟基督徒的教团一样布置的庄严而神圣。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装潢却意外的有现代感与舒适感。

　　不复外面刺眼的白炽灯，里面是令人舒适的暖黄色灯光，照亮着宽敞整洁的大厅。

　　摆放着排排整齐的办公桌，不少人的桌子上还养着小植物或者放着什么摆件，咖啡机、零食区等设施一应俱全。

　　来来往往行走着不少暗青色罩袍的人员，不是捧着各种文件，就是拿着各种物品，也有不少跟他们一样的蓝袍人，在所在的工位电脑上敲着键盘，俨然一副办公社畜的模样。

　　柏叶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无论是装潢还是人员的工作，割裂的仿佛与外面不是同一个世界，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要不是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古神教团的制服，他都以为走错到哪个正规公司的驻地来了。





　　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臭名昭著的邪恶组织总部居然跟现代公司有着一样的工位配置，逆天程度不下于氪金手游内藏指令论坛。

　　还真是齐名的卧龙凤雏，连画风都是如此与众不同的清奇。

　　他嘴角抽搐，不禁愣到原地。

　　赤坂在一旁默默地摇了摇头，看不清的罩袍下面隐藏的是勾起的嘴。

　　“这些都是教团的文职执事与祭司，负责处理其他分部的管理事宜与物资配给工作，不要大惊小怪。”

　　赤坂对看愣的柏叶揶揄地说道，催促着让他赶紧接着走。

　　他听到声音，回过了神，只能啧啧称奇后，接着向大祭司的办公室走去。

　　走进大祭司的办公室后，又换成了另一个画风。

　　昏暗的房间里，光芒微弱，但房间相当宽阔，也有不少人身处其中，而现在大部分的制服成了暗紫色，暗蓝色反而成了少数。

　　“暗紫色是我们上面一级的高级祭司，大祭司是在正前方的黑袍。”

　　赤坂压低着声音提醒道，见柏叶点点头示意知晓后，便带着他向独坐于正前方的大祭司走去。

　　“报告大祭司，浅井祭司我已经带来了，授位仪式可以开始了。”

　　赤坂托着手，诚惶诚恐地向只留着背影的大祭司禀报着。

　　随后，大祭司缓缓转身，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对着赤坂说道：

　　“好，你可以离开了。”

　　“是。”

　　赤坂鞠了一躬后，便告辞离开，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他看着围过来的紫袍人与向他走来的大祭司。

　　走到他的面前后，似是在端详着什么，随后用颈部发出的沙哑声音对他说道：

　　“浅井柏叶，是吗？我知道你。”

　　“那还真是不胜荣幸。”柏叶干瘪着嘴，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这种客套话自己也没少听过了。

　　大祭司自然看出来了柏叶的不信任，桀桀地笑了两声，向他解释道：

　　“你母亲浅井佳代子跟我说过你和你妹妹的名字，几年前我还只是分区驻地祭司，而你母亲当时是我下辖的执事。”

　　尚未走远的赤坂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惊讶的东西，但停顿很快就结束了，他也没有久留，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这一句话顿时震得柏叶来了精神，原来原主母亲还真的跟古神教团关系不浅，想来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能成执事的主要原因。

　　他不禁有些怀疑起百花口中母亲的失常可能不是看完笔记本后的意外，而是一场人祸。

　　他斟酌了片刻，尝试地问道：“那你知道我母亲是被谁杀死的吗？”

　　大祭司沙哑的声音飘出：

　　“杀死？不，她不是被杀死的，我虽然没有详细了解过她具体的死因，但至少肯定她不是死于教团发动的诅咒。”

　　“为什么这么说？”

　　柏叶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肯定，然后就听到了大祭司的回答：

　　“因为当初负责追杀她的人正是我。”

　　“……”他有些无言以对。

　　“好了，等会再跟你讲讲过去发生的事吧，让我们先来完成你的授位仪式。”

　　七位原本坐着的紫袍人举起了手，随后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大祭司则是从罩袍里伸出了数根触手，沾染提前准备好的血液，在地上勾勒着乱七八糟的文字。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突兀地冒着红光，仔细一看是一个图形开始在他手臂上浮现。

　　仪式很快就完成了，紫袍人像是突然被抽空了精神力一样，纷纷有些气喘吁吁，慢吞吞地走回了原本的位置，而大祭司和之前完全没有变化。

　　柏叶看着自己手臂内侧的红色图案，好奇地用手指搓了搓，然后就听到大祭司在他面前说道：

　　“别试了，搓不掉的，它是镌刻在你灵魂之上的古神赐福，祂的印记能提高你的精神力，也能为你抵挡一次规则的畸变。”

　　大祭司见柏叶没有动作了之后，就接着说道：

　　“当然也是有一定代价的，你与古神的联系加强了，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理智，不要在精神力过低的时候睡着被拖入祂的梦中。”

　　“古神之梦？”

　　他有些疑惑，同时有些尴尬。

　　大祭司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而是自顾自地解释道：

　　“由古神之脑编织出的超大型梦境，你手中的印记成为与之沟通的通道，因此在你精神力过低时可能抵挡不住祂的召唤，沉入梦里。”

　　“这样啊。”

　　柏叶将手臂朝内，将自己的印记藏了起来。

　　主要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大祭司吹的牛逼轰轰的印记，对他一点卵用都没有不说，质量貌似还不太行。

　　他看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指上沾染的类似红色颜料的物质，忍不住地直摇头。

　　还镌刻灵魂之上，我呸，比小学小卖部卖的劣质贴画还废物。

　　虽然这印记对他没什么用，但是居然可以抵挡规则，他本来还准备带回去让早川研究一下的，现在天知道这缺了一角的古神印记还能不能起作用。

　　他在心里鄙视着眼前的大祭司，但明面上装着一副受教了的样子，等着让对方把刚才没说完的事讲完。

　　不料，对方却提起了另一件事：

　　“听通讯员说，你见过了古神，是躯干？还是肢节？亦或者是眼睛呢？”

　　说完，大祭司忽然将脸凑过来，柏叶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

　　对方在凝视着他。

　　他正准备开口时，却听到大祭司又缓缓说道：

　　“三年前，浅井佳代子阻止了一处献祭仪式后，带着古神之眼的秘籍叛出了教团，不久后暴毙于家中，连带着用来沟通古神之眼的秘籍也下落不明。”

　　“……”他沉默了下来，想起被自己放在书包里的黑色笔记本。

　　“就在上个月，我们突然得知了根本没可能直面古神的你，却说自己见到了神。”

　　大祭司的笑声很沙哑，很阴森，仿佛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是看出来柏叶藏于心中的犹疑，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浅井祭司，那你是否见过一卷老旧的羊皮纸呢？”

　　“羊皮纸？”

　　情况出乎了柏叶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