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春信17(“师兄,你自己吃吧。我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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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神宫是最先离开玉京门的。
次日,巫神宫的大天官带着一众天官与神女,向玉京门辞别。
玉京门的代掌教沈玉舒,向大天官展示了自己对缇婴和白鹿野的惩罚,大天官不置一词。
南鸢酒醒了,跟在众人身后,离开玉京门。
她身上仍挂着玉京门内门弟子的名号,但她为人孤寂,平日不与人结交,今日离开玉京门,人人当她是大天官的爱女,要回去巫神宫攀上高枝,哪会不舍,只会羡慕嫉妒。
南鸢走在一众人的最后方。
传音符拍亮,她耳边响起了少年沾染三月桃花瓣一样的声音:“师妹被沈长老揪走去挨罚了,我一会儿也得去,师妹拜托我向你道别。”
南鸢回头,向身后寥寥无几的人群看。
她不用眼睛看,用神识看。身后没人送行,她的神识探到高阁飞檐,见到一个白衣少年倚柱而立,慢悠悠的,懒洋洋的,向她挥了挥手。
他宛如洞悉她的“凝视”,在她神识探过去时,白鹿野面上吊儿郎当的笑意,变深了。
檐下风徐,吹他衣袂,他衣摆飞扬,面容几分模糊。
根本看不清相貌,只觉得风骨意象甚雅。
白鹿野缓缓摆手,似笑非笑:“南姑娘,有缘再会。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始终没有说哦。
“别忘了,我可是帮过你的。”
南鸢在耳边传音符拍响、少年戏谑声音入耳时,耳膜不可控地涨了一下。
心有所感。
南鸢从不克制自己的心有所感。
在遥远的、站在高阁上目送巫神宫一行人的白鹿野眼中,那一众居心难料的人中,南鸢摘下了蒙眼的布条。
布条在她手腕间飞扬,布条去除后,她睁开一双眼,向高处望来。
少女一身清骨,圣洁高贵,不可亵渎。乌发与手间布条擦过她眼睛,那双清渺的浩波一样的眼睛,静静凝望着高处。
身边天官与神女玩味:“南姑娘,你在看什么?莫非想预测什么?”
高处靠柱的白鹿野,身子忽然一点点站直,心跳急了两拍。
他有一种难言的预感,觉得南鸢看的人,是自己。
但他又觉得猜测可笑,鬼迷心窍。
而下方,南鸢静静地看着白鹿野。
她再一次在看到他的时候,看到了未来某一刻会发生的命运——浑身鲜血,凤袍凌乱,枯林永寂。新婚夫君的傀儡线刺入新娘心腹,新娘闭目死去。
但她同样看到了另一种会发生的命运——少年跪在她面前,她将手抵于他额上,轻点三下。
那是巫神宫的馈赠,是必然会实现的属于神女的祝福……她如今尚没有学会这种神术,但她未来会将这种神术用在白鹿野身上。
那是她的命定。
南鸢安静看着。
高阁上的白鹿野耳边,传音符拍亮,少女清冷的声音回答他:“白公子,有缘再会。”
白鹿野眸子一颤,手撑在扶拦上,怔忡俯眼。
--
黎步酒醒后,想起自己在夜中发疯行为,便后悔恼怒万分。
他万万不想在江雪禾面前露出任由他拿捏的模样,更不想让缇婴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黎步心情很差,江雪禾竟真如他那夜说的那样,前来找他了。
黎步警觉,自然不想见。
但江雪禾了解他,一如他了解江雪禾。江雪禾最后在一处祭剑台堵到他,更与他斗法了几十招,才拿下黎步,让黎步乖乖坐着,听他说话。
河流湍急,宛如雪涛。
两个少年,一风帽,一黑衣,坐于河边的石台上。
江雪禾设了个简单的隔音阵,黎步的手脚都被肉眼看不见的藤蔓拘住。从外看,这师兄弟二人一端然秀雅,一笔挺傲然,大约在好好修习。
黎步沉着脸。
黎步不等江雪禾开口,便冷冷道:“那夜我说的话,你通通当没听到便是。”
江雪禾慢悠悠:“那怎么行。”
他声音微哑,许是因为声音受损,多年后,黎步见到的他,说话永远很慢。但此时,这种慢吞吞的语调,更像一种戏弄:
“若不是小步醉酒,我都不知道,小步那般在意我。”
黎步怒:“谁在意你!你将我放开,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杀了你,你看我手软不手软!”
江雪禾:“你技不如人,输给我,便应老实坐下,听我摆布。”
黎步:“那是我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
江雪禾从容:“那必是为兄的出现,迷惑了你的心智,才让你一时大意。”
黎步脸被他气红了,颤着唇骂了几句,最后说道:“……你这些惑人心神的话,留着骗缇婴吧。我是不会上当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江雪禾道:“既然不信,不如且听我说一说。”
黎步不听又能如何?
江雪禾的修为,比上次他们打架时,厉害了一些。虽然这种变化分外细微,但黎步这种少年天才,自然一打就能看出来。
毕竟这人是江雪禾。
黎步盯着他,忽然一笑,阴阳怪气:“看来师兄在山下又有些奇遇,你的那个什么符咒,是不是又解开一点了?小婴妹妹知道吗?”
江雪禾不搭理他这种试探。
江雪禾沉吟一二,道:“小步,你有没有想过,另投师门,与我一同拜入千山门下,就如白鹿野、缇婴那般。”
黎步心头猛地一跳。
他的骨血沸腾,一瞬间看向江雪禾。
隔着风帽,他看不清江雪禾的神色。
黎步缓了半晌,让自己平静下来,故作不在意:“玉京门是这么厉害的大仙门,你们那个千山派……我从几个追杀小缇婴的喽啰那里听说过,那么无名无能的小派,我为什么要拜?
“凭什么留得住我?玉京门这大好仙缘我不求,跟着你越混越差?”
江雪禾淡然:“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你未必察觉不出玉京门的问题。广收弟子,大多弟子平庸,少数厉害弟子入内门。我查阅玉京门宗卷,发现内门弟子折得极快,修为越高,死的越快。
“长阳观弟子人少,他们一二百年可能才会折一名弟子,但是玉京门十年便会折一内门弟子。
“年纪大的长老们对玉京门真正情况不了解。对玉京门知之甚广的,是那些大长老们。但是每一届新掌教登位,旧的大长老们便会退居背后,不会有人再见过他们。
“这一次沈掌教登位的过程不太和平,我们便见到那几位大长老被囚,至今不出来。我在想,不提这一届大长老们的被囚,之前的那些大长老们,有谁见过吗?
“玉京门的历年卷宗都是不全的。玉京门的记事长老们也对门派旧事含糊其辞,知道得不多。对于一个存活至少千年的大仙门来说,过往历史的断层,未免有些严重?”
黎步静然。
黎步道:“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在乎。”
江雪禾缓声:“自断生道灭门,我知道你再无家可归。追杀我,已是你不得不走下去的唯一归途。
“其实我也与你一样。从断生道出来后,你我都是一样的怪物,都无人可以理解我们。
“我为自己找到了新的归处。我本想着,你也应有你自己的路。我没想到你一路追我追到玉京门……既如此,不如与我一道,拜入千山吧?”
黎步冷笑:“我说了,小门小派,留不住我。我与你不一样!你一心求安逸,我却是想问大道的!我在玉京门中也是拜了师的,我跟着我师父也是学了不少本事的。
“谁一路跟着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仇人,我要杀你罢了。其他的原因,并没有,你不必自作多情。”
他扬脸,一脸睥睨地看那风帽少年,眼中带了抹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嫌恶:“你欺师灭祖,不敬师门。你以前不敬断生道,现在也不敬你的新师父,不敬你的新师门。你人还在玉京门,还被人供为弟子首席,被敬为什么仙人转世,你转头就撺掇我和你一起叛出玉京门。
“江雪禾,你果然没有心。
“我要是去告发你,你看玉京门饶不饶你!”
江雪禾不急。
他知道告发的事,黎步为了对付他,一定做得出来。但是他有更牵着黎步心神的东西,黎步还是要任由他摆布——
“拜入千山派,便可以继续和我做兄弟了。”
黎步如被人一脚踩了尾巴,恨怒道:“谁稀罕!”
江雪禾温声:“我稀罕。”
他轻声:“我一直想有个真正的家。
“千山派师徒,是我为自己找到的。我那时刚离开断生道,心中空茫,万事绝望,又被咒术所困,整日神智昏沉,连清醒的时刻都很少。
“小步,那时候,我真的顾不上你。”
黎步安静下来,垂下睫毛。
他心中道:骗子。
江雪禾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江雪禾这么说,必然是又要骗我,不让我动他心爱的妹妹。我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恨不得抛弃的过去,他多次出手想杀我,他怎可能在意过我?
可是江雪禾的话,又让他怔然。
他在那个秘境中,从江雪禾的记忆中,窥到他被千山派老头子、缇婴那个师父林青阳捡到的经历。
那不是江雪禾在断生道被惩罚的记忆。
那也不是江雪禾身上被种下十方俱灭黥人咒的记忆。
那更不是江雪禾大开杀戒的记忆。
被林青阳收徒的故事,那在江雪禾的记忆中,必是无足轻重的一段,是江雪禾认为让他知道也无妨的一段记忆。但即使是那段记忆,都让黎步心间惨痛,宛如万箭穿心。
黎步恨死了江雪禾。
可黎步又无法割舍。
此时此刻,他听江雪禾说话,他不知道江雪禾说的是谎言,还是肺腑之言。但是江雪禾说,他为黎步考虑过。
黎步抬头。
江雪禾温柔道:“我那几年,在哪里都如过街老鼠。我那时控制不了黥人咒对我的影响,我生怕自己堕入深渊,成为没有神智只被鬼怪所控的怪物,我怎敢去和你相认?
“我亦怕我无意中杀了你。”
黎步冷声:“骗子。”
江雪禾继续:“后来,我终于能控制住符咒了,不至于每日失去神智意识昏昏,我见你一路追杀我,不忍心将真相告知你,才对你一直隐瞒。”
黎步怒:“那后来呢?后来你有机会,但你对我视而不见!”
江雪禾平静:“我这样的人,但凡与你多说一句话,都是在利用你。我但凡对你有一丝心,也不想利用你,你不懂吗?”
黎步:“那你对缇婴就那么多话,对她跟前跟后,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她……”
黎步越说越恼:“你恨不得什么都替她做了,她吃个糕点你都要给她准备帕子准备水……你好歹也是夜杀,你丢脸不丢脸?你那么高的修为和本事,现在全被你用来哄一个小女孩开心?”
江雪禾眼波一动。
他道:“所以,这不正是利用吗?”
黎步一怔。
江雪禾说:“我对缇婴有所求,自然对她千万般好。”
黎步半信半疑。
黎步半晌困惑:“千山派到底是什么,就让你那么想去?如我所料无差,你根本没机会去过吧?”
江雪禾微笑:“正是从未去过,才要给师父留一个好印象,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他提到“妹妹”时,语调有一些极弱的微妙。
他本心确实是照顾妹妹。
但现在,他已经不只在照顾妹妹了。
江雪禾继续说服黎步。
黎步事事与他作对,事事欺负缇婴,江雪禾又答应了缇婴不杀黎步,自然只能曲折行事。
江雪禾道:“……千山派的师父年纪大了,人糊涂又心软,我若求他收你为徒,他未必不愿。”
黎步:“江雪禾,我不相信你。”
黎步目中阴鸷万分:“你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你的所言所行都有目的。你要想让我按照你的计划走,单靠几句话,是说服不了我的。”
江雪禾道:“那我们打个赌吧。赢了你听我的,输了我听你的。”
黎步眉心一跳。
黎步:“怎么听我的?我要你杀了缇婴,你也愿意?”
江雪禾温声:“你若有本事赢我,我自然愿意。”
黎步:“你还是这么自大狂妄,不把别人放在眼中!”
但黎步反而不那么怒了,喃喃自语:“这才是夜杀……你再表现得谦逊温和,也是假的。我知道真正的你。”
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让黎步态度平和。
江雪禾轻轻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江雪禾:“我给你三擒三纵的机会吧。我拿你三次,再放你三次,你便要服输,不再与我作对,听我的安排。
“之前你对我几多追杀,我皆算作一次。小步,你还有两次机会……这两次中,只要我落到你手中一次,都算我输,如何?”
黎步顿住。
黎步问:“没条件吗?”
江雪禾:“条件是,你我之间的比试,不要拉缇婴入场。”
黎步阴阳怪气:“你还真是在乎她啊。怎么,生怕照顾不好妹妹,千山派老头子到时候不认你啊?
“做你的妹妹真金贵啊。”
但是黎步这么说,却并没有说什么“我凭什么和你打赌”之类的话。少年低下眼,眼神飘移,分明已经在琢磨如何针对江雪禾了。
江雪禾微笑:看,问题解决了。
他袍袖一挥,解开了对黎步的桎梏,遁离此地,留黎步一个人去琢磨。
黎步以为江雪禾走了,伸个懒腰,露出笑。
黎步快乐:“太好了!”
黎步一扭身,与借水而重新现身的风帽飞扬的少年几乎撞上。
黎步心跳骤停:“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雪禾和颜悦色:“想起一事——问你借点东西。”
黎步警惕:“什么东西?”
江雪禾:“灵石。”
黎步莫名其妙。
黎步:“……你要多少?”
江雪禾想一想:“你有多少,我借多少。”
黎步瞬间脸黑:“你不要太过分。我才做内门弟子没两日,没什么俸禄。你一个弟子首席,灵石肯定比我能得到的多吧?你还需要管我借?”
江雪禾简单说:“有些事要做。”
黎步懒得多问,干脆在江雪禾面前直接掏乾坤袋,把里面的宝物、符箓、灵石,任由江雪禾挑。
他以为江雪禾顾着面子,不至于太过分。没想到江雪禾真的挑挑拣拣,取走了不少东西,说是以后还。
黎步:“……你在山下惹了什么仇家,要用灵石买命?你这样的本事,什么人能对付你啊?”
江雪禾自然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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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事,也发生在江雪禾与陈子春之间。
陈子春与黎步一样费解,看江雪禾借走了很多灵石。
闲聊时,陈子春将此事问缇婴,缇婴:“师兄没有管我借灵石啊?”
缇婴与白鹿野一联系,道:“师兄也没跟二师兄借。可见他凑够了数吧。”
陈子春多思多虑:“按说弟子首席,肯定比咱们灵石多。他怎么会缺?”
提起“弟子首席”,缇婴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最烦江雪禾的“弟子首席”身份了——他一回山,就有一群弟子去围着他转。
缇婴冷冷道:“不管他,我要跟着叶师兄学道法。”
提起叶穿林,缇婴便恢复眉开眼笑。
她神魂上的伤,影响了她悟剑修行的速度。她最近没有接着学剑,天天在被二师兄逼着吃灵药,补好自己的伤。缇婴不太高兴,只因她自家知道自家的事,知道自己的伤要恢复会很慢,自己要养生,修行进度岂不是追不上黎步了?
幸好黎步这几日居然倦怠了,沈玉舒讲课他都懒得去,被沈玉舒批评。
缇婴才不那么紧迫。
而白鹿野便建议,叶穿林在临走前,教一教缇婴道术。
缇婴本不爱学习道法。
不和别人比时,她都觉得自己学道术很难,很慢。一与别人比,她就知道自己差得有多远。
但是她想到身边的人都那么厉害,自己师兄更是不知道修为深浅,自己日后与师兄一起历练,也不能拖师兄后腿,那么,学一学她不擅长的道术,也是应该的。
缇婴想得美好:主学剑,在敌人出其不意时,自己用上道术,保准能吓人一跳。
白鹿野以为劝她学道术会很难,没想到缇婴大鹰得极痛快,让白鹿野惊喜。
而叶穿林的水平,比起以前为缇婴传道受业的林青阳,高得不是一丁半点。
叶穿林一教缇婴,便发现缇婴的问题出在灵根上。即使缇婴能悟到,她也学不会。若是勉强学,她的神魂少不得又要受伤。
如此,叶穿林便调整思路,教缇婴一些浅显的、不用耗费太多灵力、对敌又能用得到的简单术法。
他不拘一格,往往一些不被旁人放在眼中的小术法,经过他的解释,缇婴发现,都能寻到用处。
缇婴登时生了兴趣。
学法术不再那般枯燥无味,新的老师不总一脸惆怅可惜地对着她叹气,还如此好看,缇婴积极的,都要胜过学习剑术的热情。
叶穿林倾囊相助。
他老神在在:按照他的想法,若能把缇婴拐走,离开玉京门的地盘,就最好了。
如此,一个愿学,一个愿教,一个年少娇俏,一个俊雅道士,在玉京门中,倒也十分惹人注意。
很多人私下传闻——“内门那个小师妹,会不会要嫁去长云观了啊?”
“长云观怎么天天从咱们玉京门拐姑娘啊?他们掌教的夫人,好像就是咱们那位葛长老家的……咳咳。”
只是葛长老还在被囚,再未出来过,但是,长云观是有这种先例的。
江雪禾几次等缇婴用膳,便都等了空。
修行之人,本应辟谷,本应克制口腹之欲。在遇到缇婴前,江雪禾是不用膳的。只是小师妹初入红尘,一切美味佳肴都吸引她,江雪禾才跟着缇婴开始用膳。
然而——
黄昏日浅,江雪禾坐在屋中,静看着一桌饭菜变凉。
他租了一个玉京门的一个洞天,每日在洞天中捣鼓自己的事。他以为自己如此忙碌,出来后见到缇婴,应好好陪一陪缇婴,不要让她闹脾气。
他算着时辰。
他没想到,连续三日,都不能与缇婴一道吃一口热菜。
他可以用术法温着菜,但温了一次又一次,味道必然会发生变化。
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天暗了下来,江雪禾起身,收拾碗筷。
而就在这时,木门“砰”地撞开,缇婴一头汗水地闯了进来。
缇婴看到他,很惊讶,圆眸睁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江雪禾看着她粉腮沾水、衣袖染灰的样子,心中倏而浮起一丝不悦。
他道:“你曾非要给我放开你屋舍的房门禁制,我才能出现在这里。”
缇婴点头。
她也不计较,匆匆从他旁边过,进入内舍。
江雪禾有些忍不住,起了身,跟着她进内室。
南鸢离开后,这间弟子房,只有她一人住了。
江雪禾看她趴伏在床榻上翻找,枕头被她丢在一旁,被褥也被她揉乱。
江雪禾看不过去:“你找什么?”
缇婴:“符纸。可以画符的符纸,我记得我扔在这里的呀。”
但她一向乱扔东西,此时找不到,实在为难。
江雪禾便走过去,从袖中取了一叠没有用过的符纸,放到她手中。
缇婴抬头,惊喜。
江雪禾见她露出笑,心情也不错:“好了,不要再乱丢了。既然已经找到了,就先用膳吧……”
缇婴摇头:“不行的。叶师兄还在等着我呢。”
江雪禾一怔。
叶师兄?
缇婴从床上跳起,没等江雪禾回神,就一阵风从他身边跑开,再次出去:“师兄,你自己吃吧。我还要跟着叶师兄学法术呢!”
江雪禾:“缇婴!”
他微厉的声音喊住了她,门口的少女身子一停,江雪禾微欣慰,想她还是听自己的。
缇婴跑回来,打开乾坤袋,取了许多灵石放在江雪禾手中。
她嘀咕着:“差点忘了这个。”
她抱怨:“陈子春说你缺灵石,你怎么不管我借呢?你拿去用吧,我平时也用不到。”
缇婴:“啊,时辰来不及了,我走了,师兄,你不用等我啦。”
江雪禾静立屋中,看几颗灵石滚到脚边,骨碌碌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并不在乎灵石,缓缓的,走到窗边。
打开窗子,他看到外面叶穿林对缇婴的等候,缇婴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
夜凉屋清。
江雪禾垂下眼,眼睛漆黑幽邃,森然之色若有若无。
他心事难宁,心中生起很多怒意与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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