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哪个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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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没撑住,彻底闭上了眼。

  周围安静下来,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床边好像有个人。

  我想睁眼,又怎么都睁不开。

  压抑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困意逐渐袭来,我沉沉睡了过去。

  ……

  我是被一股呛人的烟味儿熏醒的。

  一睁眼,就瞧见爷爷坐在床边。

  皱皱巴巴的小圆脸,左眼灰蒙蒙的,像是得了严重的眼疾。

  右眼黑白分明,透着一股子深邃。

  床边的人,是爷爷?

  “爷……爷爷……真有鬼?”

  我撑着坐起身来,第一句话就想哭。

  “不是喊了,不让你乱跑?”爷爷话音沉闷:“你怎么把她招出来了?”

  爷爷这一句话,让我打了个寒噤。

  我都不用再确认了!

  昨晚上那女人,就是我干妈!

  缓了半晌,我才和爷爷解释了昨晚始末,是唐光把我骗了出去。

  唐光要杀我,却被杀了!

  出了命案,这事情麻烦了!

  爷爷沉默几秒钟,说:“能有多麻烦,他被门砸死了,和你无关。”

  我身体一僵。

  不安的说,真和我无关吗?

  他是想杀我,才会死,而且,是我干妈弄断了门。

  爷爷摇了摇头,让我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我没见过唐光,也没去过祠堂。

  等解决了张驴子老婆的事儿,他就教我手艺。

  我已经见过干妈,勾魂的日子快到了,不要节外生枝!

  顿时,我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昨天,爷爷就说了怕我被勾走魂。

  犹疑中,我问爷爷:“干妈为什么要勾走我的魂?”

  “她不是对我……挺好的吗?”

  我有些发抖。

  干妈是真护着我。

  可她却杀人来护着我!

  这种好……

  好恐怖!

  爷爷轻吁一口气,和我解释了缘由。

  当年他是没办法了,才让我认干妈,吃死人奶。

  本身鬼就有执念。

  这事儿落在我干妈身上,她脑子不好使,执念就更深!

  找不到自己的娃娃,她就只能把我这个干女儿留在身边了。

  再加上我满了十八岁,成人之后,又要离开村子。

  她不想失去我,就会在最近一次鬼门大开时,将我带走。

  我打了个寒噤,不安的问:“鬼门大开?那是什么时候?”

  爷爷告诉我,七月半。

  他脸色慈祥不少,拍了拍我手背,让我放心。

  只要学好了鬼婆子的手段,有了背鬼图,干妈就带不走我了。

  我心突突的跳,太阳穴也在跳。

  农历七月半,刚好是我大学去报道的时候。

  怪不得,爷爷不让我走……

  爷爷喊我打起精神来,等会儿跟他去张驴子家里。

  语罢,爷爷出了房间。

  我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爷爷在院里捯饬一些东西。

  小时候我都见过。

  一根细细的木棍,上边儿缠满了白绫。

  那叫做哭丧棒。

  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物事,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

  爷爷拾掇了好一会儿,将所有东西都装在了身上。

  他又进了厨房,将饭菜端上桌,喊我吃东西。

  我反应过来,肚子都已经饿扁了。

  一碟子猪头肉,半盘香肠,还有半碗泡菜。

  我大口大口的扒饭吃菜,吃饱了之后,精气神都饱满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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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似是很喧闹。

  有村民一直在喊着什么。

  我忍着没去听,也没去看。

  临傍晚时,爷爷起身,喊我跟上他。

  出了家门,朝着村口走。

  村口河沟旁,有颗极大的柳树,树下围着七八个村妇,叽叽喳喳的拉家常,扯闲话。

  “哎,真的太惨了。”

  “可不是吗?好端端的,怎么就让门给砸死了。”

  “我听人说,唐光是难受,去祠堂给她爸烧香的,罗九天不知道怎么的,考成了状元,老天爷都没开眼。”

  “嘘……她打小就是鬼娃娃,后边儿跟着鬼妈呢,还能考不好?”

  爷爷没搭理那几个村妇。

  我脚步顿了顿,脑袋垂下来,紧跟着爷爷身后。

  她们声音都大了不少。

  说什么养鬼是要被反噬的,小心被鬼吃了。

  还说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某些人刚回来,村里头就出了人命!谁都知道这事儿有问题!

  人心脏了和鬼一样可怕!

  我手攥紧了衣角。

  总算走远了,议论声消失不见。

  我稍稍松了口气。

  唐光的事情,的确没牵扯上我,大家都认为他是被门砸死的。

  邻村离我们座山沟村大约二十分钟左右。

  我和爷爷走到了地方,径直去了张驴子家。

  张驴子家的院子生满了杂草,堂屋门大开。

  让我奇怪的是,院里头没棺材。

  堂屋里头也没有,就摆了个单薄的灵堂。

  我正觉得奇怪。

  死人了,家里面不摆棺材?

  尸体放哪儿了?

  爷爷进了院子,喊了一声张驴子。

  他嗓子破风箱似的,喊了后直咴儿咴儿的咳嗽。

  屋内没反应。

  显然是张驴子不在家。

  爷爷皱了皱眉,进了堂屋。

  我左右扫视,没忍住疑惑,问爷爷到底怎么回事儿?

  昨晚上,张驴子不是喊他来处理丧事儿吗?

  怎么连口棺材都瞧不见?

  爷爷点了根烟。

  他抽的是那种老式的叶子烟,生烟叶卷起来,点燃了直接抽。

  粗劣,呛人。

  早年间,农村都抽这种烟,因为香烟贵。

  条件好了,叶子烟就少见了,可爷爷却戒不掉了。

  他说良药苦口,好烟辣喉。

  吧嗒,爷爷抽了两口,才说道:

  张驴子媳妇已经死了七天了,昨天是回魂夜。

  前几天,那女人就一直在闹鬼,张驴子天天做噩梦,那女人说自己要回家。

  张驴子硬是胆子大,撑着过了七天,想着等过了头七,人就投胎去了。

  结果昨晚上,那女人就躺在了张驴子床上。

  张驴子吓得魂儿都没了,才过来求人。

  顿了顿,爷爷又说:“我昨晚上门的时候,那女人又走了,没瞧见正主儿。”

  “今晚上,让张驴子躺在床上睡觉,你在灵堂烧纸,我躲屋里,等她来了,就把她收了。”

  爷爷这番话说的条理有据。

  我心里头却直打鼓。

  回家?回哪个家?

  我第一个反应,肯定不是张驴子家!

  都说落叶归根,会不会是那女人死了,一直想要回自己的家?!

  还有,人是怎么死的?

  鬼使神差的,我问了爷爷一句,张驴子媳妇怎么死的?不会是被他害的吧?

  爷爷眯着眼,和我深深对视。

  “失足,摔沟里死的。”话语间,爷爷用力吸了一口叶子烟,火星骤然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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