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鹿鸣风雪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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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德曲。”


  “南德曲?”


  “南德曲!”


  “你死哪去了?”


  陈鹤回到了那个依旧满是风雪的小院子里。


  先前落在这里的用来做铁板豆腐的家伙还在,角落里生了一些霉,不过不多,看样子应该还没有过去多久。


  只是南德曲倒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陈鹤在院子里到处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个剑宗弟子的身影。


  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他应该是去找庄白衣去了。


  陈鹤想了想,算了,也懒得去找他,又在院子里收拾了一阵,便打算离开鹿鸣了。


  毕竟。


  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打算做铁板豆腐的生意。


  结果鹿鸣这鬼地方,什么狗屁铁板豆腐,还不如做烤冰溜子。


  走出院子的时候,陈鹤倒是吃了一惊。


  往日里哪怕是下雪,也总有一些人的街巷里,却是空空如也,只有偶尔能够看见三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在远处顶雪而行。


  这让陈鹤觉得很是惊奇。


  别和我说老狗镇没了,人间也没了。


  他连忙艰难地推着天衍车,追上了那几个老人。


  一番询问之后,才终于得知,原来北台将整个鹿鸣都拖入了与槐安西南部的战争之中。


  先帝的那些拥促,趁着三十万青甲尽数聚集在鹿鸣雪关,于是振臂一挥,却是直接在后方召集了不少的青壮年,又收拾了鹿鸣残兵败将,凑出了四十万人,一路西去,打算与槐安一起,对三十万青甲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鹿鸣不像黄粱槐安这种富庶之地。


  这四十万人,几乎耗尽了整个鹿鸣西部的国力,也就是说,鹿鸣能否摆脱北台的控制,就在这一场战役之中。


  按照进度,大概能够在十一月底左右,赶到鹿鸣雪关,与三十万青甲决一死战。


  陈鹤很是叹惋。


  难怪整个极都都空了不少,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幼在这里。


  只是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也是无能为力。


  毕竟他真的只是陈鹤陈草木而已。


  带着不少的唏嘘,陈鹤在风雪里推着天衍车,向着人间东面而去。


  


  只是陈鹤还没有离开多久,便在极都之外的雪山里,看见了一个黑衣剑修。


  庄白衣。


  这个曾躲在鹿鸣极西,给雪关的和尚送去了一剑的剑修,便那样安静地走在大雪之中。


  陈鹤远远地看见了他,连忙在风雪里叫喊着。


  “庄白衣!”


  剑修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那个风雪里的年轻人。


  他似乎也有些诧异。


  “你怎么还在这里?”


  陈鹤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庄白衣本来想说南德曲的事情,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微微笑着。


  “当然可以。”


  陈鹤倒是问起了南德曲的事情。


  “南德曲去找你去了,说是要与你谈一谈弄死北台的事,你知道吗?”


  庄白衣沉默了少许,平静地说道:“现在知道了。”


  “你没有见到他?”


  “没有。”


  陈鹤有些疑惑地挠挠头。


  那他死哪去了?


  不过陈鹤也没有多想,看着庄白衣说道:“你要去哪里,弄死北台?”


  庄白衣转头在风雪里安静地走着。


  “没有意义了。”


  “什么没有意义了?”






  “鹿鸣雪关撑不了多久了,蕉鹿大师在那一剑下,伤得太严重,纵使有着山河观填进来。”


  庄白衣停顿了少许,轻声说道:“杀不完的三十万青甲,也是拦不住的。”


  “你杀了北台不就行了?”


  陈鹤认真的说着,尽力帮南德曲转述着他的想法。


  庄白衣平静地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没有剑吗?”


  “那你的剑哪去了?”


  “被大师折断了。”


  “那你再找把剑不久行了?”


  “但问题是,那把剑正在我身上。”


  庄白衣转过身来,陈鹤这才发现这个剑修心口,正插着一柄黑色的断剑。


  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去,原来雪地里,一线都是血迹。


  庄白衣诚恳地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片雪国,又哪还能去杀北台?”


  陈鹤叹息良久,拍着庄白衣的肩膀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庄白衣轻声笑着:“人吃六个饼就能吃饱,但你只吃第六个饼,就能吃饱吗?”


  陈鹤默然无语,收回了手,自顾自地推着自己的天衍车。


  “你们还真是死不悔改啊。”


  庄白衣悔不悔改不知道,但是很显然,他看上了陈鹤的天衍车。


  “鹤兄。”


  这个黑衣剑修停在那里,叫住了陈鹤。


  陈鹤无奈地回过头。


  “又干嘛?”


  庄白衣满心满眼都是那辆很是潇洒的天衍车。


  “你可以,让我开一会吗?”


  陈鹤看着庄白衣那眼巴巴的模样,倒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当初你其实是想开车的?”


  “我想得很啊,鹤兄。”


  陈鹤停了下来。


  正所谓人这一生,遇到性遇到爱都不稀奇,遇到理解才是。


  岂不闻伯牙子期?


  有人喜欢自己的天衍车,陈鹤当然开心得不得了,从车上拿下来铲子,在那里铲着雪。


  “你都叫我鹤兄了,不请你坐车,当然也说不过去了。白衣老弟,请。”


  庄白衣哈哈笑着,一撩黑袍,坐上了天衍车。


  陈鹤本来担心风雪太大,天衍车启动不了,但是庄白衣面对这样一生难求之物,自然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他直接拔出了那柄插在心口的断剑,用上面残留的剑意剑火,驱散了天衍车的寒意。


  于是雪山之下,一骑绝尘。


  庄白衣眯着眼睛,开着天衍车,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陈鹤。


  “听说鹤兄喜欢唱曲子,不如来首曲子吧。”


  陈鹤坐在一旁,用兔子皮毛裹着头,想了想,说道:“好。”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滴沥沥沥滴哩哩哒哒。”


  “滴沥沥沥滴哩哩哒哒。”


  “”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消失无踪影。”


  “爱情总让人渴望又感到烦恼,曾让你遍体鳞伤。”


  “滴沥沥沥滴哩哩哒哒”


  陈鹤很是开心地唱着,只是唱着唱着便停了下来。


  陈鹤叹了口气,从庄白衣手里接过了扶手,借着那些依旧残留的剑火,向着风雪人间驰骋而去。


  身旁的黑衣剑修已经吹着风雪安静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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