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志向浅短,但平人间风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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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修怔怔地站在溪畔。


  当第一声剑鸣生起的时候,他并不惊讶,他知道丛心没有可能做出那样一种选择来。


  只是当他还没有来得及低下头去。


  第二声剑鸣便起了。


  张小鱼骤然抬头。


  那些云雾遮掩了崖上的故事。


  然而风声将它带落下来,便落在那些系着眼带的耳畔。


  那一声剑鸣是如此的决然。


  这显然是张小鱼未曾想过的事情。


  “谢朝雨都不能说自己尽知人间事,你又哪里能够算得到一切呢,张小鱼。”


  有个很是平淡的声音在溪流上游响起。


  白衣剑修缓缓地回过头去。


  有白发剑修,在十月草叶纷飞的清溪畔,执剑迎风而来。


  陈云溪。


  张小鱼沉默了很久,低下头轻声问道:“前辈可以算看到吗?”


  陈云溪在溪畔停了下来,一如先前的某个少年一样,横剑膝头,在溪边坐了下来。


  或许是天穹之上的剑鸣过于惊人。


  或许是这个白发剑修带来剑意过于凌厉。


  溪中有不少鱼儿跳了起来,落在了草地里,在那些渐渐枯黄的风里的草芒之中,被割得遍体鳞伤。


  陈云溪转过头,看着那一幅很是生动却也愚蠢的画面,平静地说道:“看到了。”


  “之后呢?”


  “之后没看到了。”


  张小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陈云溪很久,才轻声说道:“那前辈为何还来这里?”


  陈云溪微微一笑。


  “高崖捧首待斩的故事,总归很是新奇,不看一看,会有些遗憾。”


  张小鱼并不相信,挑眉说道:“只是这样?”


  陈云溪笑意敛去,静静地抬头看向高崖。


  “我志向浅短,倒也愿为人间平风雪。”


  白发剑修并不想登天。


  又或许,他只是在讽刺着那些志在寥阔的人们。


  只是张小鱼却从这样一句话的风雪二字里,听出来一种极为不寻常的味道。


  “什么意思?”


  陈云溪微微侧首,看着身旁的张小鱼。


  “不如我俩打个赌。”


  张小鱼皱眉说道:“赌什么?”


  陈云溪抬头弹剑而道:“就赌神河,会不会杀了那个少年。”


  张小鱼沉默少许,轻声说道:“前辈如何选?”


  白发剑修膝头之剑骤然盘旋在身周。


  “若是神河不杀他,我便自裁在这圣人身死之地。”


  张小鱼怔怔的站在那里,这样一句话的意思并不难理解。


  只是这一刻,张小鱼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高崖之上会发生什么。


  他用了许久,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面向高崖。


  人间十月的风声呼啸。


  他听见了挥剑的声音。


  剑光闪烁。


  张小鱼的身影消失在了溪畔。


  那柄破破烂烂的剑重新落回了陈云溪的膝头。


  这个白发剑修抬头看向高崖,好似无比叹惋,抬手握住了方寸的剑柄。


  


  张小鱼的身影撞开满崖云雾与剑意,出现在浊剑台的时候,神河正在那里擦拭着那柄流光似水之剑。


  这个白衣剑修几乎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


  高崖之上,有一泼极为新鲜的血色,就像一块被风吹着血衣一样,从极小的一抹,到撕扯开来,成为大片的鲜红。


  他其实可以从一切风声里,听见一切的声音。


  然而这个剑修还是背着空空如也的剑鞘,很是踉跄地走了过去,直到摸索到了某具坐在泉边的渐渐冰冷的身体。






  那一泼血色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那位陛下,与陈云溪丛刃,并称为天下三剑,修行磨剑崖剑意的陛下,毫无疑问,剑法是极为精妙极为精准也极为果决迅速的。


  所以那一泼血色,也倾洒得极为潇洒快意。


  好像剑鸣一响,比音声更快抛向天穹的,是那一个睁大眼睛的头颅。


  再栽落下来,咕噜噜地滚着,于是停在了那位帝王的脚边。


  有许多的血液喷到了张小鱼的脸上,就像那眼清泉活了一样,只是那些泉水是温热的。


  这个白衣剑修很快便沾染了一身血色,殷红得一如夕照天边的霞云。


  但他只是颤抖着,不停地摸索着。


  这个从一开始,便总是与杀死少年这样一句话牵绊在一起的年轻剑修,在这一刻,却慌张得好像一个孩童一样。


  直到终于摸索到那样一处很是干脆的伤口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了下来,长久的,沉默地停在那里。


  “我不明白,师伯。”


  神河平静地擦着鹦鹉洲之上的血色,将剑抛向了泉边,低头看着那个滚落在了脚边的头颅。


  “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你若是做过一日陛下,便可以接受许多不能理解的东西。”


  张小鱼怔怔地坐了下来,深深地吸着气,又粗重地吐了出来,好像是要吐尽一生不快一样。


  只是在下一刻,这个剑修便突然伸手,握住了那柄鹦鹉洲——并不陌生,当初在南衣城的时候,他便用过这柄剑。


  于是满崖剑意随风而起。


  那一剑极为突然地落向了神河。


  但神河只是站在那里,面对这个曾经让整个东海都觉得头疼的年轻剑修,他只是平静地抬起手来,用了两只手指头,便夹住了那足以开山倒海的一剑。


  满崖剑意随风而起,却也这样无比平淡地消散在了那位帝王的袖袍卷动里。


  张小鱼的身影被拂退而去,若不是手中鹦鹉洲及时地插进了崖石之中,大概他已经被卷落高崖去。


  眼带血色鲜红的剑修面色苍白地抬起头来,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们都是像我一样的,将他当师弟,将他当师侄。”


  神河平静地说道:“当然可以,但人间,从来都不是只有这样一种选择而已。一如猴子掰苞米,总要一点点将过去的选择遗落在身后。”


  张小鱼沉默了下来。


  这座高崖之上的风有些微的冷。


  一如远在南方的那处剑宗园林里,某些对话一般。


  神河没有再去看那个白衣剑修,只是低下头来,将那个少年的头颅捡了起来。


  不可使我双眸紧闭。


  不可使我面覆黄土。


  神河抬手拂去了那些泥土,也扫开了少年的双眼。


  只是下一刻,这个帝王神色便骤然一变。


  少年瞳眸之中,有细雪飘零。


  


  崖下的白发剑修执剑静坐。


  他仿佛早就知道了这样一种结果一般。


  执剑而起,长身而立。


  将平。


  人间风雪。


  「新书开了,各位大哥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名字有点长,叫做《赛博义体人会梦见电子剑意吗》。e第一次写科幻类别的东西,也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子,先写着再说吧,毕竟能拿全勤。然后就是关于这,写到这里,应该不难看出来,这是在进行概括式收尾了,总之就是不啰嗦了,尽可能快的把剧情写完。虽然编辑说过可以日后再写,但是有些东西,大概时过境迁之后,很难再找到同样的感触,就像有时候回头去看《渡妖记》,确实已经很难找回几年前的心境了。所以能现在写完,还是现在写完吧。最后,还是老生常谈的东西,遗憾总是有的,没能写好这样一个故事,确实惭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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