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有人欢喜有人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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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五日,阳光灿烂。

  天刚蒙蒙亮,宣德门附近便挤满了人。

  今日,是科举金榜公布的日子,也是处决开封府前推官周正的日子。

  往届。

  科举金榜都是贴在贡院门前,而这一届却是贴在宣德门前,其中的意味,众人皆知。

  近午时。

  张贴金榜的墙壁附近便挤满了人,在西侧二百米处,便是周正的断头台。

  还有很多富商手拿麻绳,带着妆容精致的女儿站在一旁。

  这就是大宋最有名的榜下捉婿。

  富商若有女儿未嫁,榜上进士又无婚配,富商带着女儿就会拿着绳子去捉婿,若被捉的进士不反抗,那这门婚事便十有八九成了。

  十年苦读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就是读书人的最高光时刻,当你上了金榜,便是鲤鱼跃龙门,社会地位彻底改变。

  女人、金钱、名声,皆可轻易得之。

  而此刻,在保康门街,门可罗雀的梁秀才书斋中。

  梁秀才坐在桌前,一边饮酒,一边流泪。

  “唉,当年我若是再努努力,也不会此生只能守在这方书斋之中。心有报国之志,怎奈何实力不足啊!”

  说罢,梁秀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每到科举放榜之日,他都会大哭一顿,然后喝得酩酊大醉。

  不多时。

  四名差差役鸣锣,八名差役开道,两名官员手提金榜榜单,走到墙壁下,将其贴了上去。

  众人纷纷踮起脚来围观。

  一甲第一名:许安世

  一甲第二名:蔡京

  一甲第三名:张拱辰

  ……

  金榜公布后,还会有官员在御街唱名,起鼓乐。

  进士们将着红袍,戴红花,骑着高头大马绕汴京城一圈,甚是荣耀。

  进士名录还会被编入《大宋月刊》,供全民瞻仰。位列一甲、二甲的进士当日便会给分配官职。

  “我中了,我中了,我终于中了!”

  有人狂喜而奔。

  “二甲第八名,哈哈,是我,是我,就是我!”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兄长嫂嫂,我……我终于为咱们王家争光了!”

  有人看到自己的名字时,激动之余,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还有人从头到尾遍寻自己的名字都找不到,黯然神伤,如丢了魂般朝客栈走去。

  可能是来年再战。

  也有可能选择回家当个教谕或去种地,自此面朝黄土,终此一生。

  科举,就是这么残酷,但也是全天下最公平的官员选拔制度。

  不远处。

  榜下捉婿的商人们也开始行动了,纷纷拿起麻绳,朝着自己的目标狂奔而去。

  一些未曾婚配的大龄进士,挺胸抬头,一脸骄傲。

  他们本月去勾栏瓦舍里玩,店家都不会收取他们任何费用。

  宣德楼前,愈发热闹。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远处的断头台上。

  周正面色腊白,老泪纵横,望着不远处进士们那幸福的笑容,瞬间就回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他也是春风得意,满面春风,觉得凭借自己的努力,未来拜相也大有可能。

  哪曾想,竟会成为大宋朝名声最臭的一位士大夫官员。

  在他刚落难时,他的三百老乡还夜奔汴京为其喊冤。

  但在他要被杀的这一刻,竟无人为其收尸。

  “午时已到,斩!”

  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大刀劈下。

  周正的一行热泪滑落在断头台上。

  不远处。

  观看周正斩刑的考生进士并不多,反观三十余名身着便服的官员正远远地望着周正,看着他最后一行泪水滑落,心中满是感慨,然后默默走开了。

  ……

  自此,此届科举圆满结束,而引得百姓讨论最多的的,不是考生们的故事,而是当今官家的那两句话。

  一句为: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一句为: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则天下太平矣!

  这两句话成为了无数士子官员的座右铭。

  一些心思细腻的官员,更是看出了当今官家变革改新,要让大宋强盛起来的远大抱负。

  而此刻,在一处深宅大院中。

  富家公子哥儿郑东行望着前方的四个中年人,一脸怒火。

  “你们不是号称汴京的百事通吗?不是号称全汴京城的事情都瞒不过你们的眼睛吗?怎么让你们查一个人都查不来,一群废物,别让本公子再看到你们!”

  四位中年人,面色狼狈,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郑东行想要打听的人,正是赵顼。

  但“许照”之名,除了苏家,其他人根本没听过。

  再加上赵顼鲜有露面,他自然查不出任何线索。

  “奇了怪了,他能拿出那种成色的凤头钗,且让苏家如此恭敬,不应该是无名之辈呀!”郑东行甚是困惑。

  他暗查赵顼也并非要寻麻烦,而是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让心比天高的苏有则称他都惹不起,让脾气暴躁的苏家大小姐温顺的如一只小绵羊。

  他还没查到赵顼,三司使韩绛便知晓他去查赵顼了。

  官家的身份,岂能让他人知晓,岂能让他人一直探查。

  韩绛派人一查,发现郑东行不但调查官家,还在追求苏家苏晴,不由得甚是气愤。

  “竟然敢和官家抢女人,这个娃娃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韩绛并不认识郑东行,但却和他爹,江南船舶行会总把头郑万山很熟悉。

  郑万山本是江南漕运的老大,在运河上打打杀杀,后来漂白做了正经生意,也为大宋官府的船舶产业做了一些贡献。

  韩绛曾与他有过两面之缘。

  韩绛当即给郑万山写了一封信,告知他,郑东行在汴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让其立即将他带回江南,否则整个郑家都可能有血光之灾。

  韩绛说的甚是夸张。

  郑万山收到信后,当场就急了。

  能让三司使韩绛写信的事情,哪能是小事儿。

  他当即飞鸽传书给在汴京城的家仆,令他们立即带郑东行回江南,绑也要将其绑回去。

  然后,郑东行就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被家中仆人强绑上了商船,被动离开了汴京。

  如果赵顼知晓韩绛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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