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南山野志(1 / 1)

加入书签


  午饭过后,楚牧才从风月楼走出。

  再立于风月楼门前,楚牧却似心事重重。

  倒也不是玩得不够尽心,而是刚才在这风月楼,他又听了一次神鬼之说。

  这一次的主角,则是这风月楼……应该说是南山镇曾经的风月场所,听琅坊的一歌姬。

  简单来说,就是风尘女子与穷酸书生的故事。

  书生穷酸,自然付不起赎身的钱,然后就是老一套的约定私奔。

  结果私奔之消息,被风尘女子的闺中好友告密,私奔当日,书生被当场打死,女子被抓回风月楼凌辱至死。

  然后就在当夜,一场突如起来恶大火,将风月楼彻底烧成灰烬。

  有路人闻楼中哀嚎不绝,有火中恶鬼隐约可见。

  有巡检,路人救火,可冷水泼火,却如火上浇油,愈来愈旺。

  有歌姬欲逃出,却被恶鬼直接拖入火中。

  一夜之间,风月楼上上下下包括客人在内,七十八条性命,尽皆化为焦炭。

  而眼下的风月楼,则就是在听琅坊化为灰烬后才出现在这小镇上。

  而曾经那听琅坊的旧址,因闹得沸沸扬扬,故荒废许久,直到前几年,才被官府征用,建了一库房,用来储存矿材。

  楚牧看向街道尽头,每日从矿山下值,他自然都会经过那一片库房处,只是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般缘由,

  短短一上午,接连听到这所谓的鬼神之说,饶是楚牧不太信鬼神,此刻也不禁莫名的感觉背脊发凉。

  “邪门了,我不是来听曲的嘛,咋又听了个鬼故事!”

  楚牧心中暗自腹诽着,搂了搂衣裳,也没多停留,步履匆匆,快步朝家中方向而去。

  或许是心理作用,往日让楚牧觉得安宁的家,走进后,竟莫名的有些瘆得慌。

  “呜呜呜……”

  走进房间,狗崽子呜呜着蹭了蹭楚牧裤脚,楚牧蹲下身,揉了揉狗崽子,这时,莫名的瘆得慌,才消散不少。

  点燃炉火,又将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又拿起一册,楚牧这才慢悠悠的靠坐在床边。

  书册一翻开,原本有些焦躁的心却也是慢慢平复了下来,自然而然的,便彻底化为了对书本的专注。

  酒劲尚存,炉火闪烁,更是添了几分暖意,浑身暖洋洋的,不要太舒服。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册,才终于翻阅完毕。

  楚牧合上书册,微闭双眸,又在脑海之中细细回忆了一下,才缓缓放下这一册。

  和之前那本史册不同,这一册,虽也是史之一类,但却属地方志异。

  即……他现如今所在清河县的清河县志。

  大楚七百年,清河县也就立了近七百年,县志自然不可能只有这薄薄一册。

  当然,他手中的这一册,自然不是真正的县志。

  毕竟,县志乃是县衙官府编写,亦是储存于县衙,至少,不是他这个小小巡检能够接触得到的。

  严格而言,他手中的一册,可以说是野志,也就是俗称的野史,乃是民间书生编写的南山野志。

  所谓南山,自然就是他现如今所在的南山镇。

  按这南山野志记载,南山铁矿大约是在六十多年前才正式开采,而南山镇,则是随着南山铁矿的开采,而慢慢成型。

  在铁矿未曾开采前,这里不过就是一荒山野岭,毫无人烟的那种。

  在这一册南山志中,可谓是详细记载了南山镇这些年所发生过的大事。

  让楚牧诧异的是,今日于风月楼所闻的神鬼之事,在这南山志上,竟也有记载。

  只不过记载之人明显对其进行了艺术加工,什么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完全可以当一个鬼故事来看,编写者个人的看法很是明显。

  而这本南山野志之中,最让楚牧在意的,莫过于其中关于南山铁矿的记载了。

  也就是楚牧一直担心的……起义造反……

  毕竟,清河县徭役之苛,已经难以用重来形容了。

  数十年如一日的徭役,要是没造反的,楚牧都觉得不可思议。

  眼下虽看似安定,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是矿山石人一只眼,挑动南山齐造反了!

  而这南山野志的记载,却也恰好证明了楚牧的猜测。

  按南山野志记载来看,南山铁矿开采至今,持续六十余年,共有过三次民变造反!

  最为严重的一次,民变甚至席卷了整个南山镇,还是郡城派兵过来才将民变镇压。

  六十年时间,三次民变……

  楚牧长吐一口气,结合他入巡检所近一月时间的见识,其实很多事情,都不难看出原因。

  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人的贪欲在作祟而已。

  据他所知,郡城每年都会给南山铁矿下达开采的任务量。

  也就是说,每年,清河县必须完成郡城下达的开采任务量。

  完成了,一切好说,完不成,那该丢帽子的丢帽子,该砍头的砍头。

  县里的老爷们为了乌纱帽,那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郡城下达的开采任务。

  可现实就是,对清河县的百姓而言,要完成的显然不仅仅只有郡城下达的开采任务量……

  毕竟,人非圣人,又有谁能做到守着宝山,而不沾丝毫铜臭?

  这无疑是一个彻头彻尾死循环。

  郡城要矿材,县里的老爷们也需要矿材来捞钱,清河县上上下下千余名官身之人,也都对着这座宝山伸手。

  吃肉的吃肉,喝汤的喝汤。

  这一环扣一环下来,俨然就形成了楚牧猜测的那张利益大网。

  哪怕有谁想把徭役的待遇弄好一些,想要让清河县百姓负担轻一些,都不太可能实现。

  “最近的一次民变,是在六年前……”

  “也就是原主父亲调过来南山镇的那一年……”

  楚牧有些恍然,难怪原主父亲在县里干得好好的,突然就调到了这南山镇。

  “原主这么多年都是在干啥,怎么啥都不知道!”

  楚牧努力回忆着,却也未曾在原主记忆中找到关于民变的丝毫消息,记忆中最多的,似乎就是宅在这院子里和那徐远一起玩耍……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