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飞熊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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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船上众人除了昏迷未醒的清泠子,全都目瞪口呆

  ——大家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也听错了……

  过了半晌,王刀第一个坐不住了,最先回过神来

  ——因为这艘船毕竟是他预定的。

  他不禁向那少女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少女居然很认真地解释道:“各位客官要吃板刀面呢,便是我一刀一个,剁你们几个下水去;要吃馄饨呢,便是你们几个脱了衣裳,自己跳进河里。”

  听到这话,众人再也按捺不住,当场哄然大笑,就连江浊浪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乘船渡河,撞见打劫的水匪,这并不好笑

  ——但水匪居然打劫到他们几个头上,整件事不但变得好笑,甚至还有些荒谬。

  面对船上众人的嘲笑,船头这个手持大刀的少女同样也在笑,笑得还很开心。

  而船尾的马老三,则是将手中竹篙深插河底,将小船稳稳停在了江心。

  最后还是凤鸣霄强忍住笑,笑着问道:“若是在下没有记错,在这河洛地界的淮河之上,应当是【飞熊寨】的熊爷做主。姑娘眼下做的这买卖,敢问熊爷可知道?”

  少女笑道:“既然凤公子听说过我的名号,倒是不必多费唇舌解释了。”

  这话一出,凤鸣霄立刻笑不出来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对方显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而且听她言下之意,竟是说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撑船少女,居然便是掌管着这一段淮河的那位【飞熊寨】熊爷?

  不等凤鸣霄再问,那少女已叹了口气,望着他摇头说道:“【碧霄一凤起,一鸣一千里】,都说凤公子是江湖上罕见的翩翩公子,是人中龙凤。谁知今日一见,却是相貌平平,骨瘦伶仃。就你这副身子骨,要是上了我的床,怕是连两个会合都熬不过。”

  听到这话,凤鸣霄不但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吞下了一颗带壳的鸡蛋。

  这少女刚刚说的话,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他显然没有听错。

  因为少女已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望向一旁的何不平,又说道:“而这位【河洛大侠】么,身子虽然魁梧,但也实在太老了一些。要是脱光衣裳,就像是……就像是那满身褶皱的老树皮,伸着一根又细又脆的枯枝,免了免了……我可没兴趣!”

  何不平惊得瞪大双眼,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活了大半辈子,他还是第一听到有人用这种方式辱骂自己……

  接着,少女已看向王刀,一脸嫌弃地说道:“【铁胆王刀】……啧啧,长得丑也就算了,身上还又脏又臭。怕是脱掉裤子,里面就像两颗带泥的土豆。像你这样的男人,就算趴在地上舔我的脚,我都嫌你嘴脏。”

  王刀当然也回答不上。本就黝黑的脸,如今更是黑得吓人。

  少女继续望向昏迷的清泠子,叹道:“至于黄山派的清泠子,原来竟是个年轻漂亮的道姑,倒是可以留给弟兄们享用,可惜一张脸却毁了容……也罢,反正吹了灯都一样,寨里的弟兄也没那么挑食。”

  沉睡中的清泠子没有回答

  ——众人突然有点羡慕她,因为她至少不用听到眼前这个少女的话。

  然后,少女的目光已落到凡因大师身上,一双眼睛顿时亮了,柔声笑道:“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这位白马寺的凡因大师,还有那么点意思……样貌俊秀,身子结实,人也干净整洁。最妙的是,照我以往的经验,越是道貌岸然的和尚,到了床上反而越骚……”

  凡因大师几时见过这等阵仗?直听得面红耳赤,连声说道:“罪过罪过……贫僧乃是出家人,还请女施主……还请女施主自重!”

  少女却吃吃笑道:“出家人上得我的船,便上不得我的床了?”

  凡因大师直听得冷汗直冒,只能低头诵经。

  幸好少女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挪走,望向一旁的江浊浪,含笑问道:“阁下自然便是江三公子了?”

  江浊浪没有回答

  ——碰上这样一个女人,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

  但少女要说的话,却是一句也没少。

  她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换做几年前,堂堂【西江月】上的【浊浪】落到我裙下,一定会慢慢享用……一天最多两回,早晚各一次;逢年过节,额外多加一回……”

  说到这里,她不禁一笑,继续说道:“……只可惜如今的江三公子,已然沦为一个垂死的废人。怕是我双腿稍一用力,便会夹断了你的腰身。而你要是死了,我该问谁去要那半部【反掌录】呢?”

  话到此处,今日之事,便已终于说到了正题

  ——果然也是冲着【反掌录】来的!

  凤鸣霄急忙深吸一口气,定下神来沉声说道:“姑娘既然知道我等的身份来历,自然也该知道洛阳【天香阁】武林大会。似今日这般明抢,看来是要和整个中原武林为敌了?”

  少女却不以为意,叹道:“左右都是没本钱的买卖,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做成了这桩大买卖,弟兄们抱着金山银山,往后不论东瀛还是南洋,哪不能去?”

  凤鸣霄顿时语塞,一旁的何不平却始终有些不敢相信,当即问道:“何某久闻【飞熊寨】的大名,以熊爷为首,麾下都是响当当的男子汉。姑娘要抢【反掌录】,倒也罢了,可别冒用他人之名。”

  少女微微一笑,反问道:“是谁告诉你【熊爷】就一定是男的?”

  何不平一愣,说道:“江湖皆知【飞熊寨】的熊爷不但劫财,而且……而且劫色……多有良家妇女遭受玷污。如此行事,恐怕不是姑娘所能为之。”

  听到这话,少女直笑得花枝乱颤,掩嘴骂道:“呸!何大侠既知我【飞熊寨】劫色,为何还要问如此害臊的问题?你所谓的那些良家妇女,当然是赏赐给弟兄们享用了,不然他们又怎会死心塌地替我卖命?”

  说着,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凡因大师身上,吃吃笑道:“至于劫来的那些男人,尤其是像凡因大师这样的男人,当然是被我玷污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事情显然已经很明白了,大家也已无话可说。

  就算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那【飞熊寨】的熊爷,要想从凤鸣霄、清泠子、何不平和凡因大师手里劫走江浊浪,也一样是在痴人说梦!

  谁知几人还没来得及动作,最先动手的却是王刀

  ——船是他找来的,祸当然也是他惹来的!

  王刀已怒喝道:“找死!”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大刀已向船头那少女当头劈落

  ——刀锋未至,刀身卷出的罡风已呼啸而出!

  “哐当——”

  少女用手里大刀招架,人已在清脆的笑声中,借着王刀的刀风向后倒飞出去,如同一尾游鱼,径直窜入三四丈开外的江水之中,再也没有了踪迹。

  这就跑了?

  但船尾还有一个她的同伙!

  面对众人惊怒的目光,船尾的马老三急忙辩解道:“各位客官休要怪罪,【飞熊寨】的吩咐,莫说是小老儿,整个【凉水渡】的船家,又有谁敢不听?”

  他说的应该不假,因为这个小老头确实不会武功

  ——否则王刀也不会选他的船,凤鸣霄等人更不会上他的船。

  但同伙始终还是同伙,对王刀而言,这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欺骗!

  他已提刀向船尾逼近。

  对此,马老三只是握紧手里的竹篙,将小船稳稳定在江心,向王刀苦笑道:“依小老儿之见,大爷还是不要杀我为好。”

  王刀厉声问道:“理由?”

  马老三反问道:“大爷可识得水性?”

  王刀顿时呆立当场

  ——淮河之水虽不算深,但不识水性的自己若是掉进这湍急的河水里,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一点,他已向船上其他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重伤垂死的江浊浪和昏迷未醒的清泠子,自然不用问了;

  凡因大师缓缓摇头,显然也不识水性;

  凤鸣霄虽然没有明言,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了——他也不会游泳;

  只有何不平微一点头,示意自己会水。

  显而易见,六个人里面,只有何不平一人识得水性,还要照顾两个动弹不得的伤者,肯定行不通。

  王刀只能强压心中怒火,向马老三问道:“你想怎样?”

  马老三一个劲地摇头,说道:“小老儿可不敢怎样!大爷这个问题,该去问【飞熊寨】的好汉们才是!”

  王刀不禁一愣,还没弄懂他的意思,凤鸣霄已亮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凤羽】,冷冷说道:“船家可知道,在你把船弄翻之前,在下一定可以先取了你的性命。”

  谁知马老三却已急得垂头顿足,叹道:“各位客官怎就说不明白?小老儿自己的船,为何要把它弄翻?船翻不翻,那是【飞熊寨】的好汉们说了算!”

  凤鸣霄双眉一扬,正待细问,却听身旁的何不平突然大喝一声,一掌拍向小船边的水面。

  伴随着他【震山掌】的劲道一出,河面上顿时水花四溅。

  待到水花散尽,一具赤裸上身的男尸已从河里缓缓浮上水面。

  凤鸣霄这才醒悟过来

  ——是凿船底的水鬼,江河湖海间水匪们惯用的伎俩!

  他急忙示警道:“当心水下!”

  王刀立刻持刀站定,瞪大眼睛盯着小船附近的河面,不敢有丝毫大意。

  何不平也想起身戒备,谁知双腿一软,整个人险些掉进河里

  ——已经两日两夜没吃饭的他,方才的那一掌,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只可惜凿船底的水鬼,当然不止一个。

  何不平这边刚击毙一人,随后便听夜色之中,四下河面“噗通”声络绎不绝,接连跃出一个个赤裸上身的精壮汉子,隔着五六丈距离,将众人所在的小船围在了当中;粗略一数,竟有三四十人之多!

  眼见这些水鬼双脚踩水,奔涌的河水只能没到他们腰间,显然都是水性极佳的绿林高手,凤鸣霄不禁心中一凉,强笑道:“来的可是【飞熊寨】的朋友?”

  谁知他这话问出,一众水鬼中却无人回答,反而一起大笑起来,直笑得船上众人浑身发冷。

  随后,河里的这些水鬼纷纷摸出一根尺许长的圆管,放到嘴边,向船上众人用力一吹

  ——立刻便有细细的毒针从圆筒中激射而出,借着轰鸣的江水声掩护,从四面八方悄悄射向船上众人!

  面对这漫天毒针,王刀已是大惊失色,急忙挥刀护住全身。

  但船尾那马老三转眼已被数根毒针射中,当场气绝身亡,尸体缓缓滑倒,掉落河中。

  伴随着马老三这一死,他握住竹篙的双手自然也已松开,小船顿时在江水的冲击下,眼看就要往下游飘出。

  幸好王刀眼疾手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已抢到船尾处,探出左手紧紧握住竹篙,重新将小船稳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他右手大刀挥舞不停,继续荡开从四面射来的毒针,还抽空挥出一刀,用隔空刀风将一个偷偷潜到小船附近的水鬼拦腰斩作两段。

  可是等他再看船上的另外几人时,才发现众人或平躺、或扑倒,全都躲到了小船两侧的船舷下,以此躲避激射而来的毒针

  ——也就是说,此刻这条小船上,只有王刀自己一人在孤身奋战,持刀杀敌。

  王刀直气得七窍生烟,怒道:“你们这是作甚,没吃饭吗?”

  他这句话显然不是在询问众人,而是盛怒之下脱口而出的一句责骂。

  但当中的凡因大师已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道:“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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