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绝非善类;背主的犹大（1 / 2）

第二十三章 你绝非善类背主的犹大

【你抬起头，看向那黄昏之时的天空。】

【在你的身旁，是气质成熟的棕红色长发女性。】

【她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看着那逐渐落下的夕阳。】

【微凉而又湿润的晚风吹拂着，扰动了她的发丝。】

【你们两人肩并肩地目送着那轮橘红色的太阳缓缓下沉，就像是搀扶着远处的山峰，吃力地逐渐跪倒在地上的巨人。】

【“很美丽，不是么？”伊甸如此说道，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她抬起手按住自己那被晚风吹乱的发丝，眸光看向你。】

【“当然了，作为艺术家，在这种事或许应该说出更加具备艺术氛围的话语。”】

【“比如说”】

【伊甸略微踮起脚尖，似乎是想要看见那更加遥远的日落之处。】

【“每次的日落，都是为了第二天的再度升起；每次的长夜，都是为了迎来黎明——我的朋友啊，你说，这个说法，是否足够浪漫呢？”】

【“但是啊，伊甸，在我看来，落日的美丽，根本不是因为第二天的黎明。”】

【你抬起手，仿佛是在要接住那夕阳最后的余晖。】

【“而是因为，她在落下的瞬间，会竭尽全力地将自己最后的光和热也都全部抛洒出来。”】

【听到你的话，伊甸沉默了下，无言地和你对视着。】

【和同龄人相比，伊甸无论是在身材还是气质方面都显得格外成熟。】

【她给人的感觉向来都是雍容华贵，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举止间从容不迫，表情温和。】

【可是此时，她看向你的目光中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因为她再次确认，即便是现在，你的目光依旧不是看向未来。】

【比起人类文明的延续，你更加注重的始终都是现在。】

【这点，是你和逐火之蛾的众人永远都不同的地方。】

【或许，你所做的事情，并非没有可能会在无意中将事情的发展导向对于未来更为有利的局面。】

【可是，这也无法改变，你从来都没有将所谓的未来和人类文明的延续纳入考虑之中的事实。】

【无论最终造成的结局如何，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你的理念都是毋庸置疑的外道才对。】

【对此，你也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

【伊甸能够从艺术家的角度欣赏你那堪称是离经叛道的作品，但是绝对无法用看待艺术的目光来欣赏你以名为现实的画布绘制出来的画作。】

【因为，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你的做法从最开始就是错的。】

【并非着眼于未来，而是让所有的事情都取决于现在，仅仅是因为自己此刻的心情来选择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

【秉持着这样理念的你，即便侥幸能够找到看似结局更好的道路。】

【但是在中途，稍微遇到波折的时候，就很容易因为理念的原因，在本不应该失败的地方导致最终折戟沉沙。】

【而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罕有什么是一帆风顺的。】

【事实上，秉持着这样的理念执行计划的你，若是遇到计划之外的变故，又会如何选择呢？】

【很显然，你不会以更加有利于延续人类文明这个角度来看待问题。】

【而是会基于做出选择的那个时刻来行事，即便你的行为可能将人类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对于你而言，比起人类文明的延续，毫无疑问还是人们本身具备着的那美丽的色彩更加重要。】

【倘若为了生存下去需要做的事情有违你的心愿，你更乐意去回身跳向万丈悬崖。】

【若是你认为延续人类文明便需要让这美丽的色彩黯淡玷污，那么你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将那最后的救命绳索切断。】

【倘若必须你杀死某个人，抛弃某个人才能够拯救人类文明，你恐怕会大笑着陪伴着全人类共赴灭亡。】

【无论是谁，哪怕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可以死去，但是唯独不应该有人是被背叛、被牺牲而死去。】

【这种事情听上去似乎不乏值得肯定之处，可是从整个文明的角度来看，以会影响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决策者的立场来看，却是绝对的不合格。】

【若是仅仅如此，那也就罢了。】

【最关键的是，若是因此导致包括自己在内的全人类共赴灭亡，你恐怕不会将其视作值得哀叹的事情，而是将其视作保留了人类的尊严和美丽的壮举。】

【这，毫无疑问是伊甸无法忍受的。】

【无论是出于何等原因，将“美丽”视作比生命、乃至于比全人类的存亡还要更加重要的事物，这种观念仅仅存在于艺术的范畴就已经足够。】

【仅仅是作为故事或者话本中的悲剧英雄就已经足够，出现在现实中，甚至于成为抉择会影响到无数人的决策者那就大可不必。】

【将这等理念应用于现实，即便是让伊甸来评价，也唯有“疯子”二字。】

【暂时抛开了理念上的矛盾问题，你和伊甸在这里漫步。】

【为了对抗全球各地愈加频繁的崩坏事件，逐火之蛾这个组织的规模始终都在不断增加。】

【逐火之蛾的基地加上其外围，规模已经相当于不小的城市，你和伊甸进入了家口碑还不错的酒吧。】

【进入酒吧前，你向着天边看了看。】

【天际的晚霞红通通的，看起来就像是燃烧着的火焰，让你忍不住想到了澳洲大陆之上蔓延着的大火。】

【你回首看了眼伊甸，心中忽然感到遗憾。】

【若是你能够作为伊甸的观众，欣赏她那精心准备的最后的演唱会就好了。】

【但是很可惜的是，这场由伊甸精心准备的艺术盛宴，最终还是没有来得及正式在这个世界上绽放出光彩，就已经因为第七次大崩坏的爆发而被终结。】

【考虑到当今文明的情况，这场未能够举办的演唱会，恐怕再也没有真正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了吧。】

【事实上，从崩坏不再是紧密地向着公众隐瞒的秘密，直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中对于崩坏的危害也有所了解，伊甸本身就有着隐退的想法。】

【艺术代表着整个文明的美，可是在整个文明都遭受威胁的情况，她又岂能依旧高歌颂扬着世间的美好和璀璨。】

【而作为澳洲大陆之上发生的惨剧的亲历者，她更是彻底坚定了要从舞台上消失的想法。】

【因为，伊甸认为，这个时代的娱乐业，伴随着澳洲大陆上的那场滔天的火焰，已经在逐渐地步入死亡。】

【即便是她过往岁月中引以为豪的艺术，也无法在这种时代真正萌发出具备着蓬勃生命力的芽。】

【你和伊甸两人喝着酒馆中的酒，彼此说笑着。】

【伊甸面色微醺，眼眸略带迷蒙，可是举起酒杯轻轻摇晃着的动作依旧端庄而又优雅。】

【领口因为感到闷热而解开的扣子，露出了白腻的肌肤和令人目眩的弧度。】

【伊甸用略微含糊的声音告诉你，人生并非艺术，这个世界同样不是艺术。】

【它不是童话，不可能让故事中的情节全部都按照最为美丽的发展前进，也不是必须追求着完美无瑕的结局。】

【它也不是绘画，绘画的时候若是落笔失误，可以直接将其放弃更换新的画纸。】

【但是现实这幅画，即便画纸上出现再多的污痕和瑕疵，也无法该换新的画纸重新绘制，能够做到的唯有继续落笔。】

【或者说，即便是绘画的时候，画家的目的也不是调出最美丽的颜色，而是竭尽全力地画出最优秀的画作才对。】

【像你的这种行为，就像是为了调出有着自己喜欢的颜色的颜料，根本不顾忌最终画出来的作品会是什么样子。】

【你听着伊甸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仅仅是给伊甸的酒杯中继续倒酒。】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终究会”】

【伊甸轻轻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要让自己昏昏沉沉的意识重新清醒起来。】

【她抓住你的手，迷蒙的眼眸直视着你的眼睛。】

【“迎来名为悔恨的苦果。”】

【你意识到，伊甸此时实际上也是在为你而担忧。】

【可是，你不认为这种担忧真的有其意义。】

【“伊甸，你现在已经喝醉了。”你对于伊甸这番话丝毫不在意。】

【基于现在做出选择，基于自己的心情行事，这种事情莫非真的会有什么错误吗？】

【倘若是现在不会后悔的事情，那么以后也不会后悔。】

【倘若是现在就已经在为之悔恨的事情，那么就绝对不要去做。】

【否则，这悔恨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

【至于说，为了能够继续延续下去的未来而屈从，做出更加有利于未来的选择，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千方百计地强求他人屈从于自己的现实相比，死亡的怀抱是何等的温柔。】

【你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后悔，无论是面对什么事情。】

【微醺的伊甸，轻声地哼唱着婉转的曲调。】

【身为基本上将艺术化做自己的本能的歌唱家，伊甸即便是醉得朦朦胧胧，对于乐曲的旋律依旧拿捏得格外精妙。】

【你能够听出来，伊甸此时哼唱的小曲，大概是她此前从未在大众的面前演唱过的作品。】

【或者说，是为了原定在澳洲大陆举办的这次音乐会而刻意准备的专属作品。】

【你静静地听着那婉转的旋律，听着在这个世界后尚且未有其他人能够听到的全新的乐曲。】

【等到伊甸终于沉沉睡去，你联系了爱莉希雅，把伊甸交给她，而后便返回了化装舞会。】

【你回到了化装舞会之后，你听留守在这里的樱说，特蕾莎似乎是召集了不少志同道合，以守护作为目标的人，对她们进行和意识活化有关的训练。】

【听到这个消息，你便能够了解到特蕾莎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事情。】

【你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是让全世界的人类都能够获得意识觉醒的力量。】

【若是能够做到这点，那便意味着对于社会秩序的巨大颠覆。】

【人类，本身就是极为复杂的生物。】

【善良和邪恶，高尚和卑鄙，廉洁和贪婪，这诸多的特质都存在于人类的身上。】

【你心中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善良，也不会自诩道德和正义。】

【对于你而言，比其他人的看法或者道德的标准，自己心中想要做的事情，才是更加重要的。】

【不仅仅是你对此清楚，特蕾莎也明白这件事情。】

【意识活化，意味着能够给人类带来更强的力量，能够让人类更加能够明悟自己的本性和诉求，但是却不会让卑鄙者变得高尚，同时也不会让邪恶者变得善良。】

【而让特性混沌的人类群体获得力量】

【这就意味着，等到计划开始实行的时候，人类社会的秩序恐怕会彻底丧失，等到那时候】

【在这极致的混乱之中，又会有多少人受到伤害，或者说因此而死去？】

【对于这个问题你无法保证，而特蕾莎同样不知道。】

【但是，她不喜欢有人受伤，有人死去。】

【所以，她选择让部分人能够提前获得相关的训练，希望即便是在那个时候也能够尽可能控制住局面。】

【此前你曾经向她承诺过，不会牺牲任何人。】

【但是对于特蕾莎而言，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因为你不会牺牲任何人，但也仅仅是不会牺牲、不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