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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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禘、祫两祭祀是四时之祭中两个在秋冬的祭祀。禘和祫都是合祭宗庙之主的大祭祀。春秋时期的禘有两种,一种是将新去世的人制于宗庙,称为吉禘;另一种是在新年的第一天举行大祭祀奉养先祖,也称大禘。但是到了战国时期,这样复杂的祭祀已经被简化成了一次大禘。

顾衍带着玉制的冠,跟在父兄的身后。这次祭祀的‘尸’(1)是顾衍的一个族兄,比他年长很多,所以也不是很亲密。父亲作为族长将鬯酒(2)献给尸后,负责祭祀的尸朗声敬告诸天,然后将鬯酒尽数倾洒出去,浓郁的酒香和郁金草的味道。

“禘于北方曰,风曰役。禘于南方曰微,风曰迟。禘于东方曰析,风曰协。禘于西方曰彝,风曰调。”(3)

“敬告诸天,礼始——”

在香气四散的时候,主祭就宣布祭祀开始。

其实整个祭祀的主要重点就在于向祖先表明今年一年的重大事件,祈愿来年祖先能够在天上庇佑子孙。钟罄乐声,鼓点声交替变化,每一次的变化都代表着一个固定的祭祀动作。在献上羊、豕后,主祭又说,“肃——”

观者禘心,这也是祭祀的另一个作用。全族人在祭祀上向祖先反思这一年中,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失德行之处。

表德表心,立行立礼。

当鼓点再变,听到主祭宣布拜,顾衍才从改变动作,行大礼。此时的顾氏宗庙,凡是可以行动的男性成员都按照身份嫡庶跪于庙堂前,高冠广袖,衣袂纷飞。

这样的仪轨会重复三遍,然后诸人分食牺牲,祭祀就结束了。

在艰难咽下毫无调料的羊肉后,顾衍施礼再拜然后就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其他人吃完牺牲。他平静的感受着自己族人行动见带起的风,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乐。

就在刚才反思自己的时候,顾衍忽然想到,自己竭尽全力的推广书院,其实不能从根本改变什么。他希望能给百姓上升的渠道,希望大家都能对未来充满期待,为此他说服了嬴政,建立学馆制度。将基层的官职交给了百姓们。

可,当他们发现即使自己努力学习也不可能成为高门士族时,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努力所背叛?这样是不是会更加残忍?

顾衍就像是将自己从身体中剥离了一般,冷漠的俯视着自己的内心。他冷静的想,知识是具有传承性和垄断性的。就如顾氏这样已经落寞的贵族,也因为曾经身为楚国贵族,祖先为皇帝策命观星,所以族中现在掌握观星、策命等等天文知识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些知识是先辈们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只在顾氏内部传承。

而寒门士子,如果没有看过贵族的藏书,想要学习这种极度需要传承的知识,简直难于登天。

可顾衍不可能劝服族中长辈们,到乡县中的书院中去教那些孩子这种知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王宫中的太史们拉到太学中教书,期待他们能培养出优秀的人才,再将这些人才下方到基层书院,自上而下的改变这样的局面。

可这样的太史有多少是贵族,又有多少愿意倾囊相授呢?

一向果断的顾衍,在此时竟然有些纠结。他希望百姓们能过的更好,对日子更有盼头,又不希望因为他此时的决断在未来让他们寒心。顶层的决断往往都是灵光一闪,往后的所有论证都是在自己为了说服自己而找出的理由罢了。在顾衍希望建立科举制度的时候,也不过是遵从本心在一瞬间做下的决断罢了。

但他希望,这个灵光一闪的决断在未来可能失败的时候,不会给百姓和国家造成不能接受的后果。

直到祭祀结束,顾衍回到家中还在心里琢磨这件事情。

“羡之,你不舒服吗?”最后还是顾昭见他心神不宁,轻声问道。他的弟弟身体向来不好,今日祭祀从天未亮时开始,一直到下午。天寒地冻的,他有些担心顾衍的身体。

听到顾昭的话,两人的父亲顾悯也温声问道,“是羡之身体不适?”

顾衍摇摇头,“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衍心有疑惑,一时难解罢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困惑告诉父兄。

坐在主位上的顾悯笑着捋了捋胡子,和自己的长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自己这个聪慧的儿子很少求助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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