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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在严均成的神情接近于不耐烦之前,郑晚上了车。

她向来不爱与人争执,也自知目前处境。

在这个月份,南城的天气也不算好。尤其是大雨将至,无比闷热,她又心急,后背出了层黏腻薄汗。

上车后,清爽干燥的凉风吹在身上,她舒服得逐渐放缓了呼吸节奏。

后座宽敞。

严均成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司机还未发动引擎,似乎是在等他命令。

“去哪。”他语调低沉,如同这暴雨倾至的沉闷天气。

郑晚正襟危坐,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客气地问:“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去哪。”他再次问。

郑晚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手里攥着手机,斟酌了几秒,放松下来,“明嘉中学,在大桥路上。”

司机应了一声,极快地导航地图。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

顿时间,车内又恢复了沉寂。郑晚专注地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明明才离开南城不过大半年,再次回来,竟然也感到陌生。

下一秒,雨点打在玻璃上。

这场雨来得快而急,路上有行人在奔跑着。

郑晚原本浮躁的心情,奇异地逐渐平静下来。她想起了第一次开车上路时的情景,她慌张不安,全身神经紧绷,可当有人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所有的不安都一扫而空。

她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去侧头看向闭目养神的严均成。

车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暗到她也看不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收紧又放开。

一串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样沉默的气氛。

她像是做错事一样,生怕晚了一秒打扰了他,手忙脚乱地按了接通键,匆忙贴在耳边,她不自觉地将声音压到最低,“妈,是,我没在医院,跟护士台打了招呼。”

“没什么事,您今晚就回家睡。”

“我去静华那里一趟,她情绪不太好,放心,护士给我量过体温,早就稳定了。”

严均成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听她跟那头的母亲说话,像是安慰,又更像是撒娇。

无论多大年纪的人,在母亲面前,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等挂了电话后,郑晚也终于不能再忽视车内的人,她几乎是逼迫着自己侧过头看向他。

严均成笼罩在昏暗中。

这一刻的雨声也成为了背景音。

其实,她是有些怕他的。

她从未对另一个人有过这样复杂的感情,即便是丈夫陈牧,也都是正面的情绪,她爱陈牧,也怜惜陈牧。

想起他的时候,满心都是欢喜,哪怕度过了十二年的时光,在他出差晚归时,她也会想念。

跟严均成的那段感情中,她喜欢他,也害怕他。

怕他面无表情地看她,怕他严肃地皱眉。

对他的惧怕达到顶点是什么时刻呢。

是高考结束的那个夜晚,她几乎窒息,头发汗湿贴在额际,像搁浅在岸边的鱼。

她哀求,他却居高临下。

到后来,她开始恐慌,恐慌自己在十八岁这一年,就被他轻易地预订了终身。他会从背后抱着她,亲吻她,许下承诺,他会陪她一起去她向往多年的南城,等她二十一岁,他二十二岁时,他们就领证结婚。

他的安排那样的详细。

他说话时语气那样的笃定。

她却没由来地抗拒。

之后种种,不过是给了她逃离的借口。那时候想逃离的心情,很像迫不及待地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东城以及父母一般雀跃。

而他突如其来的反悔,要陪她去南城的决定,瞬间让她不知所措。

那是抗拒,那是……厌烦。

“怎么来南城了?”郑晚轻声问他。

雨点拍打着窗户,严均成淡淡回道:“有公事,过来出差。”

郑晚嗯了声,又道:“今天谢谢你了。”

严均成似乎充耳未闻,车内又陷入了沉默中。郑晚感觉他不想说话,也就松了口气。不以业绩为目的,她本身并不是一个擅长打交道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他。

南城不如东城交通那样拥堵。

不过下雨天,大路上的车都有意识地减速,等到他们到明嘉中学时,已经是七点半。

大雨倾盆而下。

司机先冒雨下车,去拿了两把长柄伞。他先绕到一边,给严均成开门。

严均成扫他一眼,接过了他手中拿把伞。

在司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打着伞,走到另一边。

司机微微诧异,又很快低头,掩去了不该有的情绪。

郑晚开门,严均成如松柏般立在外面,他打着伞,为她隔绝了雨幕。她心下微动,自然是不习惯,可也知道,这时候不容她挑剔,她拿起包,弯腰从车里出来,跟他共躲一把伞。

两人走进明嘉中学。

那一刹那,走在通往教学楼的柏油路上,仿佛穿越了二十年,回到了过去的青葱岁月。

严均成的半边肩膀都在外面,早已淋湿。

司机跟在后面,偶尔抬头一看,更是震惊。

下着暴雨的南城,郑晚的发丝上都沾上了湿气,她却浑然未觉。这一路,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来,明明路程这样短,却好像漫长得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几次她的手臂都不小心碰到他。

她又小心地避让。

几次往外避让,她身上都没淋湿。

终于到了教学楼,郑晚的鞋子早就湿了,裙摆湿哒哒地贴着小腿。她顾不上这许多,匆忙上楼,来到办公室,严均成的皮鞋声也在后面越来越近。

还没到办公室门口,六神无主的简静华看到郑晚过来,眼睛迸发出光彩,她朝她扑过来。

郑晚没想着躲,却被简静华撞得后退两步,后背正好抵上了那宽阔而又坚硬的胸膛。

严均成顿住。

他突然伸手,从她身后,牢牢地扶住她的肩膀。

她这一路过来,虽然没淋了雨,可空气微凉,她也感觉到有些冷,而他的手掌宽大又燥热。

郑晚措手不及,类似尴尬的情绪还来不及升起,简静华崩溃的哭诉便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方礼他到底去哪儿了啊!小晚,你说他要是……”

简静华都快说不出话来。

郑晚的脸色也很不好。

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真要出什么事,也实在揪心。

严均成扫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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