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补药膳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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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小政道:“我六岁了!”

朱襄道:“在舅父这里,活过一年才算一岁,所以你五周岁。”

嬴小政无奈:“舅父,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个……你不是说相信我吗?”

朱襄笑道:“我相信你,和我担心你不冲突。你还是个孩童,无论你再厉害,当你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应该有长辈保护。雏鹰学会飞翔的时候,老鹰都会在一旁盘旋保护。”

他颠了颠怀里的孩童,朝着夏同被逼喝药膳的地方走去:“舅父会创造一个让政儿既能尽情发挥才能,又能轻松欢笑的童年。舅父希望,等你长大成人,应该承担责任的时候,回忆起童年时和长辈的相处,能够露出开心怀念的笑容,而不是眉头紧皱,抱怨自己为什么从小到大都那么苦。”

嬴小政板着的小脸一垮:“舅父,我不是孩童……不是普通孩童。”

朱襄笑道:“你的舅父也不是普通舅父啊。放心,一个政儿,舅父还是护得住。不过政儿说得对,去蜀郡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嬴小政腰板挺直:“舅父和舅母放心入蜀!咸阳交给我!”

“嗯。”朱襄微笑。

嬴小政被朱襄抱去嘲笑了夏同一番之后,借口要继续上课哒哒哒跑掉,没留给夏同训斥他的机会。

雪摇了摇头,道:“政儿最近调皮太过,该训斥了。良人,你再纵着政儿对长辈不礼貌,我就要动手了。”

朱襄道:“好,我负责宠,你负责教。”

雪瞥了朱襄一眼,气冲冲离开。

夏同道:“教训政儿的事,你可以交给我。”

朱襄道:“你还是算了,你揍政儿,政儿说不定变本加厉。早熟的男孩总喜欢和亲父对着干,但在女性长辈面前就特别乖巧。”

夏同捏着下巴歪头:“还有这种说法?我怎么……”

他想了想,如果自己被太子教训。咳,他确实只会嘴上认错。

“政儿知道我有去蜀郡的计划,是你告诉他的?”朱襄坐在夏同床头道。

夏同这个弱鸡因为一场倒春寒又倒下了,裹着被子卧床休养。

夏同摇头:“我不想让你去蜀地,蜀地毒瘴密布,穷山恶水,民众也未开化,太危险。虽然待在咸阳比较压抑,但至少你的生命安全能得到保障。不过那是我之前的想法。”

夏同苦笑:“君上真的老了,居然连王孙都猜忌。”

朱襄道:“他猜忌你,你才更要好好做事。否则如果你因为他的猜忌和敲打暂时韬光养晦,他反而会认为你心中对他有怨愤。”

夏同叹气:“真难做。”

朱襄嘲笑:“等你当了秦王也差不多。”

夏同道:“说不准我比君上现在还多疑,你给我小心点。”

朱襄翻白眼:“那你就别再偷偷倒掉药膳。你先活到君上这个年龄,争取让政儿当四五十年太子,然后忍无可忍逼宫让你当太上王。”

夏同差点笑得呛着:“好好好,我努力。你和李牧聊起蜀地的时候没避开政儿,政儿说不定是自己猜到的。有时候我都怀疑政儿已经是一个成年人,说不定现在政儿当秦王,都不需要你辅政。”

朱襄道:“你少说几句不吉利的话吧。先定个小目标,至少让政儿当十年太子。”

夏同摆手:“行行行,你说小目标就小目标。我感觉我身体还好,完成这个小目标很轻松。你真的要去蜀地?你怎么说服秦王?”

朱襄道:“实话实说。咸阳的贵族很烦人,自己只种地也那么多屁话。我懒得理睬他们,要去南边种稻。关东和中原的地以种粟、黍、麦为主,种植方法已经比较成熟。现在我已经把我懂得的种地知识传授出去,该去南边了。”

朱襄抱着手臂耸肩:“秦国是要统一天下,而不是只统一中原。中原经过千年耕耘,南边可没有。南方的风土人情和北边也不一样,秦国也不知道该如何治理南方。君上是一个贤明的君王,他知道我如果在蜀郡做出成果,对秦国统一南方有多大好处。”

夏同沉思了一会儿,叹气道:“我都想和你一同去了。”

朱襄道:“你去不了。蜀侯国之前接连谋反。哪怕现在蜀侯国已撤,你去蜀地当郡守,也等着别人说你是第三个谋反的秦国公子吧。”

夏同叹气:“也是。你想把政儿带去?你不怕政儿生病?”

朱襄道:“不是我想带政儿去,而是如果我去蜀地,君上一定会要求我带上政儿。政儿如果在咸阳,我也能假死逃走;政儿在我身边,蜀地路途遥远,我不会放心政儿独自回咸阳,一定会随他一同回来。所以我才不愿意离开咸阳啊。”

朱襄知道自己溺爱政儿,秦王也知道。

嬴小政留在咸阳,有长辈细心照顾,朱襄可能不会太担心。但若嬴小政和朱襄一同出远门,朱襄绝对不会丢下嬴小政独自离开,让别人带嬴小政回家。

夏同扶额:“他小瞧了你对政儿的溺爱。哪怕政儿在咸阳,你也不会丢下政儿独自离开。你在咸阳还有这么多亲朋好友,任何一个人都能束缚住你的脚步。”

朱襄摊了摊手:“以己度人,君上又不是你,你懂的他不懂。你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政儿不会因为蜀地的气候得病。”

蜀地被开发得较早,只要不去树林中,就不会有毒雾瘴气。而其他疾病,大多是因为蚊虫叮咬和中暑潮湿,可以提前预防。

即便还没有都江堰,成都平原也是经济较为繁盛的地方。自己手握大蒜、生姜和辣椒,不惧湿热,蜀地比起咸阳,对孩童而言,反而是养身体的好去处。

如果夏同能一起去就更好了,但秦王肯定不同意。

“我带走政儿还有个原因。”朱襄压低声音道,“君上猜忌你,难道就不猜忌政儿?”

夏同把身体坐直。

朱襄家四处都是秦王的眼线,但夏同居住的房屋空旷,白天独处的时候开着窗户,别人很难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夏同咬紧牙关,脸皮微微颤抖:“政儿才几岁?!”

朱襄漠然道:“政儿不仅早慧,在他这个年龄的孩童经常生病,他几乎没有得过病,偶尔感染风寒也只是咳个几日变好。一切都指明他天生神异,是上天赐给秦国的国君。君上年老,他猜忌谁,不一定是因为理性判断谁能威胁他的地位,也可能是因为嫉妒心。”

“夏同,你也说过,你嫉妒政儿的聪慧和身体。但政儿是你的儿子,所以你既嫉妒又期盼。秦王和政儿隔着两代啊,政儿对他而言,感情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深厚。”

“我听闻有方士入宫为秦王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曾提过政儿受上天赐福,要用政儿的童子尿为药引。如果方士下次要用政儿血和肉呢?”

“我要趁着君上还没有完全昏庸,带着政儿去蜀地暂避风头。这也是对君上的警告。”

朱襄自嘲道:“接二连三没完没了的试探,不做点什么,他还以为我的脾气是泥塑的。”

臣对君不能一味顺从,也需博弈。

虽然历史中秦昭襄王没昏庸到听信方士的地步,但朱襄不会拿自己的外甥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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