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黄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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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年七月十五日,在历时七天之后,沉晨到了石岭。

  七天前,也就是七月八日,他从陵阳出发,在确定了孙权已经逃跑之后,于泾湖与舒水的河道入口,进行从容布置。

  首先是船队停靠在舒水右岸,也就是舒水东面,再派曲敢领一千士兵乘船北上,往泾水的方向去。

  而他本人则率领剩余的三千人马,沿着舒水河边陆路,开始往南面的黟县方向移动。

  由于最近东南丘陵的南方,也就是后世黄山市一带正在下小雨,道路泥泞湿滑,使得前行速度非常缓慢,再加上右岸丘陵无数,山高林密,路途遥远,让行程极为缓慢。

  反倒是吕蒙和徐盛的部队比较快,因为当时云溪虽然不和舒水相连,可和另外一条叫做清溪的河水在后世石台县东南的位置交汇在一起。

  这条河流的上游就是泾湖,所以吕蒙和徐盛兵分两路,一路走水路坐小船从清溪进入泾湖提前赶到了泾湖入口。

  另外一路走陆路抵达舒水上游,开始从南往北走,从陆路往泾湖与舒水的入口方向去。

  然后二人一南一北同时交互,吕蒙依旧坐小船走水路南下,徐盛则走陆路北上,在七月十三日二人就于五里亭相遇。

  双方都没有看到沉晨的船只踪迹,于是断定沉晨没有进入舒水,回到了舒水与泾湖入口处。

  事实上沉晨不仅在,而且还在远处的山坡上看到了吕蒙的船队。

  只是当时山高林密,吕蒙完全不知道此时在他东面方向,正有人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将军!”

  张南抬起头看了眼天色,指着远处隐藏在雾色中的山岭说道:“我刚才问过山越人向导,过了此处山岭,再往前走二十多里山路,就到乌岭了。”

  沉晨眺望远方道:“嗯,长公子便在乌岭等我们,这一路上过来还真不容易,跋山涉水,每天只能走三十里山路。”

  “是啊。”

  张南笑着说道:“不过走山路虽然又累又慢,但将军这一招弃船走路,可把江东人骗惨了,想必他们应该都已经往北去泾县了吧。”

  沉晨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曲敢走句水去了歙县,江东军追上我们还得数日时间,我们在歙县汇合,等跟刘磐将军接应的人马相遇之后,就自鄱水南下回南昌。”

  “只是”

  张南有些犹豫地说道:“黄将军”

  “放心,只要张纮在我们手里,江东就只能拿黄将军来换。”

  沉晨回过头看向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当中,有士兵正用轿子抬着张纮,跟着队伍前进。

  张纮年纪比较大,每天走几十里山路肯定吃不消,所以只能用轮流抬轿的方式,勉强抬着他走。

  当队伍即将过石岭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尖锐的哨声。

  “敌袭!”

  这是敌人来的警示。

  山顶林木茂密,且远方舒水也被左右两岸的森林遮蔽,看不清楚情况。

  张南对沉晨说道:“将军,肯定是江东军追来了。”

  “来得好快啊。”

  沉晨环顾四周,目光看向河岸边的一处丘陵山坡,指着它道:“让将士们去那处山坡上以弓箭御敌。”

  “唯!”

  张南立即行动。

  三千多江夏水军大部队在前面石岭,身后还有小股斥候。

  但斥候没有骑马,并且山高林密,也不能通过旗帜、狼烟等东西向前方主将报告,所以只能用哨子和号角。

  用声音传递信息虽然快捷方便,可同样也会传递给后方的追兵,让追兵知道人在哪里。

  此刻后方距离石岭大概四五里之外,水面上正漂浮着数百艘小船。

  吕蒙就在一艘冒突船上。

  舒水不比青水和泾水,它最窄的地方只有二三十米,宽的地方也不超过四五十米,属于一条中小型河流,下河靠近泾湖口岸会宽很多,有二三百米宽度,可越往上游越窄。

  所以他们的大船进不来,只能用露挠、冒突、走舸、斥候、游艇、飞舟等小船,其中前三种船只能载二三十人,后三者最多载七八人。

  并且由于逆流而上的关系,导致船只航行必须依靠人力划桨。

  但即便如此,速度也比步行来得快很多。

  从陵阳到石岭二百余里,沉晨他们走了七天,可吕蒙他们走水路十二个时辰昼夜不断地轮班换人划船,仅仅一天半的时间,他们就从泾湖与舒水口处追上了他们。

  几乎是在听到连绵不绝哨声与号角的刹那,吕蒙就精神一振,立即高声说道:“敌人在前面,快追!”

  “呜呜呜呜!”

  连绵的号角声响起,数百艘小船上很多昨夜划船,白天还在休息的士兵连忙于睡梦中被叫醒,很多人合衣而睡,从露挠、冒突、走舸小船的船舱中匆忙忙跑出来。

  与此同时沉晨也已经领着江夏水军在右岸埋伏,成片丘陵之上,离着河面约二三十丈距离,将士们纷纷潜伏,抽功搭箭。

  水战主要作战武器就是弓箭,所以很多水军的水手往往也是优秀的弓箭手。

  此刻数百艘战船浩浩荡荡向着前方袭来,无数江夏水师的士兵们严正以待,几乎是在敌人进入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后,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休!”

  “放箭!”

  箭簇如雨点般洒落,几乎覆盖了整个河面。

  吕蒙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站在船头上看着箭雨,大声怒喝道:“避箭!”

  同样是号角声音响动。

  江东水师们纷纷躲入船舱内,或者竖起木板进行抵御。

  对于水军来说,躲避以及抵抗箭支,几乎是很多人的本能反应,在号角声没有响起之前,无数士兵就已经提前进行了布置。

  就听到“当当当当当当”的声音不断传来,数千支箭大部分都射在了船板、船顶、木板上。

  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中箭落水,并未给江东水师造成多大麻烦。

  同时后方的徐盛也已经下令船队开始靠岸,他们打算从右岸,也就是沉晨他们来的方向上陆地,对沉晨军后方发起进攻。

  “两面包抄!”

  沉晨惊叹于江东军的军事素养还真是过硬,即便是中伏也是临危不惧,而且还发起了反攻。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立即下令士兵们开始往石岭山头上方撤退。

  同时派人收集石头,准备打一场防守战。

  箭雨还在下,吕蒙下令顶着箭雨向岸边靠拢,此时密密麻麻的江东军举着盾牌下船抢占滩头,准备对他们的左手边,舒水右岸江夏水军占据的丘陵防线进行勐攻。

  那片丘陵离地面很高,达二三十丈,也就是四到六十米的样子,而且森林茂密,对进攻方不利,对防守方同样不利。

  因此沉晨开始带着士兵们迅速进行转移,向着更高的石岭上方撤离。

  石岭越往上爬树木就越少,因为从半山腰开始这片山岭就是巨大的岩石,从山脚就能看到裸露在外的白色岩壁,且山顶巨石成林,岩石极多,因此才被当地山越人称之为石岭。

  不过虽然往山上爬到处都是石块,但并不是悬崖峭壁,上方是一个斜坡,当地山越人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行,所以半个小时后,大军一路顺利地到达了山顶。

  山顶离地面在百丈以上,隐约能看到后方山脚下的江东军已经占据了刚才他们防守的丘陵,正在追着他们往山顶上方攀爬。

  而如果往南方看的话,还能够在澹澹的薄雾中看到青色的山岭虚影,那是乌岭,离石岭不足二十里。

  “把石头都堆起来。”

  “快快快!”

  “这边这边,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准备!”

  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将士们纷纷把大量石块垒砌在山顶附近。

  山顶周围几乎已经没有了树木,下方至少二十丈可谓一览无余,虽然是个斜坡,可视野很好,已经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从出密林,顺着山道往上追击。

  沉晨将环首刀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加入了垒砌石块的部队当中,几乎是在追兵出了密林之后,随着一声令下,滚滚石头开始往下砸。

  “轰隆隆!”

  吕蒙抬起头,只见无数二三十斤重的巨石伴随着滚滚雷霆般的声响,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带着无数尘土和石头砸在石头上的火星,宛若泛滥的洪水将他们淹没。

  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来不及下任何命令,因为所有人的耳边只剩下轰隆隆的滚石声音,一颗巨石向着吕蒙袭来,他几乎是本能往旁边一扑。

  他一躲倒霉的就是身后一名亲卫,那亲卫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整个人瞬间如遭重击,飞了起来,失去了知觉。

  好险!

  吕蒙躲在了一处山壁上翘起的反斜坡下,看到那名亲卫已经是脑瓜迸裂,死得不能再死,顿时心中一凛。

  滚石还在往下砸,并且伴随着箭雨不断,将上山的江东军砸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见此情形,吕蒙也不得不选择往后撤退,同时派人从山侧绕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江东水军不再来送死,沉晨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便抓紧时间准备从南面下山。

  等到山顶没了动静之后,吕蒙才再次下达追击的指令,但沉晨早就已经下到了南面山林里去了。

  石岭虽然不大,可徐盛要想从左右两边绕过来花得时间更多,所以沉晨是不会和他们在石岭上耗时间,等着徐盛和吕蒙把整座山给包围起来。

  见到沉晨如此狡猾,吕蒙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击。

  双方一前一后,于丛林和山野当中追击。

  好在沉晨有当地山越人帮忙,能够准确找到道路,所以一直比较平稳地穿梭于林中,吕蒙和徐盛反倒差点迷失在丛林里。

  “呜呜呜”的号角声,“休休休”的口哨声,以及擂鼓、铜锣声音不绝于耳,完全靠声音提供方向。

  “嗯?”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乌岭约十二里处的一个斥候点,一名士兵忽然竖起耳朵道:“好像有声音。”

  “什么声音?”

  另外一名斥候懒洋洋地道:“这个地方的山比攸县还多,豺狼虎豹无数,就算有声音可能也只是山里的野兽声音吧。”

  “不对,是号角的声音,你们仔细听。”

  那个听力最敏锐的士兵立即爬到一颗大树上,站在树顶上观望远方,过了片刻他低下头对众人说道:“真的有号角的声音,似乎是我们的人。”

  “能分辨出意思吗?”

  一名斥候小队长问道,他也确实听得模模湖湖的号角声音传来。

  “好像是”

  斥候认真听了一会儿,倏地睁大了眼睛道:“敌袭!”

  “敌袭?”

  “敌袭!”

  斥候小队总共五人,其余四人顿时像是睡醒了一样精神一抖,忙不迭开始拿起手中的号角吹奏起来。

  片刻功夫,整个森林里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连绵如海水,向着四周泛滥开去。

  “报!”

  乌岭刘琦驻地。

  此时他把营地安置在乌岭山腰,从山腰至山脚连绵数里,插满了刘表军旗帜,布满了大量营盘。

  刘磐在南昌有两万多人马,此次听说刘琦也在,便立即亲自领军一万五千人顺着鄱水北上,深入东南丘陵腹地,攻克了始新,击退了黄盖的部队。

  而又派部将黄忠,领八千人北上至黟县,接应刘琦。

  现在的情况是刘磐已经打败了黄盖,留守少许人马驻扎于浙江沿线,羊装要进攻钱唐,实则率领主力正在北上前往黟县的路上。

  所以目前江夏军的动向很明了,沉晨领三千深入敌后的兵马正在撤往乌岭,乌岭有八千黄忠率领的刘磐军。

  同时刘磐本人则还在浙江沿线,正在往黟县赶来。

  乌岭营盘内,听到这连绵号角声音,刘琦立即对身边一个身高八尺,胡子花白的老将说道:“黄老将军,这必定是沉将军来了。”

  这个老将便是黄忠,他今年刚好六十岁,眯着眼睛仔细听了片刻说道:“不对,这号角声音好像是敌袭。”

  “莫非是沉将军还未到,敌人追兵已至?”

  刘琦皱起眉头。

  黄忠提起刀弓说道:“容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就已经走出帐篷。

  一声令下,点齐三千人马,向着北面森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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