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最后的「四分之一」（1 / 2）

第七十二章 最后的「四分之一」

异兽降世，先皇驾崩。观星原本平静的生活，在一夜间土崩瓦解。

群臣的非议、宫内的背叛、异兽的侵略……内忧外患，生死存亡。煌国未来的命运，连同着“皇位继承人”这一沉重的名号，一并落到了少女那纤弱的肩上。

但也恰恰因为这场意外，少女邂逅了“他”……

少年突然出现在观星面前，帮她击退追兵、助其封印异兽。

在数以万计的轮回中，为少女承受了太多本该属于自己的伤痛。

但观星也渐渐察觉到，少年似乎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连寄往星辰的天灯也无法触及……最终，少年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归处，只留下一份约定，是同观星两个人的约定。

白驹过隙，一逾千年。千年的时间太长，改变了太多的东西；千年又恍如一瞬，那份约定历历在目。

“誓言犹在，故人无踪。”

每逢七夕良夜，煌国街巷灯火绵延，处处歌舞奏乐。此时，观星总会换上暗色华服，抛开皇宫内冗杂的事务，隐匿在人群中，独享这片刻的绚丽烟火。

或许独享并不是她所想，只是……即使拥有了天下，亦有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事情，无论怎样都无法抵达的终点。

这与意志和力量无关，真正不可能的事情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努力就可以做到，观星无法陪伴在他身边。

无数次的死亡早已落实了这一点。

深邃的目光奔赴迢遥的星空，璀璨的银河拉上了稀薄的帷幕。

与此同时，已身至世界之巅的女孩，也会对着星空发愣，无边无际的黑夜拥抱着落寞的心情。

或许不见，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她的陪伴，可能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灾难。

八卦遁甲……阴阳五行，一切破碎的迹象都表明了两人在一起只会灾厄连连。

即使如此，观星还是想要见她一面，冲出了世界泡，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孩。

“我知道你想去哪里，以及想要做什么，反正你也是那家伙遗失的人，跟我来吧，我罩着你。”布朗尼如是说。

说来不可思议，心思缜密的观星，居然完全将自己的生命交托在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孩手上。

对于煌国的君主，举世瞩目的圣贤王来说，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它切切实实发生了，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看着屋内五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观星嗫嚅着嘴唇，唇间略有酸涩之味，喉咙有点隐疼。

布朗尼摊开手，四周是泛着蓝色辉光的无人机，对准云墨所在的区域，将其画面投影到观星和她的面前。

“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风流成性，毫无疑问在外面有其她女人，如此亲密的行为与交谈，看来近来生活过得还挺滋润的。”

观星伸出手想要触摸屏幕中的那个人，印象中身穿古代服装的云墨此时却穿着一身现代休闲风服装。

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开心，眼神也比观星记忆中的他更加坚定。

似乎这样的生活才是他的毕生所求，心之所向。

然而，水中的月亮，即使跳进冰凉的池塘之中也依旧无法触及丝毫。

观星伸出的手也是穿过了屏幕，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收回，一言不发，鬓角的洁白发丝也被吹得凌乱。

“是啊，他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开心。”

微颤的声线，一说出口便随着冷夜的风散去。

观星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放下的手又开始攥紧。

“你现在的表情很难看。”布朗尼提醒道。

“无妨，除了你以外也没有人看到。”观星假装不在意。

布朗尼也没有戳破少女最后的倔强，只是默默提醒道：“「迷迭香」的作用时间还有十分钟，抓紧时间吧，他的力量很强大，「迷迭香」的香气一旦消弭，凭借着他现在的感知可以瞬间察觉到你我。”

“即使我们立刻穿越时空回到自己的世界，恐怕也会被他掘地三尺找到，以他的性格……恐怕即使自己被厄运缠身也不会抛下你。”

“而现在，他尚且不知道曾经的轮回渐渐复苏，还以为过去失去的一切无法挽回。”

“总而言之，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给我们的「迷迭香」是否真的如她所说，能够坚持这么久，万一有效时间少了几秒会出大麻烦的。”

“当然，你可以选择和他相认。”

布朗尼很客观的评价道，似乎无论观星做出怎么样的选择都无所谓。

坐在树上，两条纤细的小腿摆来摆去，兔子帽子遮住了大半的脸庞。

“不，没有我的出现，他的生活才是安宁的。以前孤也不信邪，以为无数次的轮回中总能找到救赎的办法，可事实摆在眼前，赤裸裸的，将死亡与绝望填满到最后的答案。”

观星的声音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左手摇动的羽扇也平缓下来。

“做不到的事情，不会因为我们拼尽全力，付出一切就能做到，真正做不到的事情，那是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条死胡同却假以希望用来埋葬心存侥幸的人。”

“孤已经给他带来太多悲剧，而这一次，孤只希望他的故事能够圆满，岁岁平安。”

布朗尼反问道：“即使生生不见？”

“嗯。”

观星停止了摇动羽扇，背过身去不再凝望那温暖却有些刺眼的灯光。

“不再多看两眼？可能以后就没机会咯？”布朗尼看着观星准备离去，最后好心地提醒道。

在她的印象中，这位白发女孩做事很果断，在必然的事情不会有过多停留。

想来也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儿女情长，在见到云墨过后，完成自己的念想就该即刻离开，这才是她的作风。

但布朗尼这次猜错了，观星慢悠悠地转过身，目不转睛地再次凝视着屋内云墨和其她女孩的幸福时光。

酸涩的眸子里如同发生剧烈地震般，有点羡慕……很是羡慕。

她真的很羡慕那个古灵精怪的白发女孩，因为她跟自己以前很像。

一个女孩，或者说一个人最完美的状态是什么。

至少在观星看来，从来不是什么权利巅峰、超凡力量、或是出众的长相，亮眼的才华……

而是有人可以依赖，可以完完全全的把自己最真实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示，而对方非但不感到厌恶，反而十分轻易的接纳。

就像那名叫琪亚娜的女孩，即使被捉弄，表现得再这么调皮，做错了再大的事，也会被原谅。

她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抛弃，也无需在意自己到底要带上什么样的面具。

只需要做自己就好……观星知道，因为云墨就是那样的人，他并不温柔，也并不高尚。

只是被他认可的人，便可以得到无边际的纵容与宽慰，云墨永远都会为他认可的人撑起一片天。

当她们抬起头发现，世界依旧美好。

多么熟悉，在观星自己和他逃亡的时候，也是这般感受。

“还有三十秒，我们该离开了，观星。”布朗尼站起身，伸出手随意丢出一片紫色的神秘花朵。

霎时，一道深黑色的门扉出现在两人面前。

观星纹丝不动，布朗尼没有阻拦，只是陪着她静静地看。

直到最后十秒，观星才出声说道：“走吧，布朗尼。”

“嗯。”

两人走进门扉里，须臾间消失在这片世界，仿佛从未来过。

“墨，你在看什么？”布洛妮娅不解地问道。

云墨望着窗外已经有了半分钟，而布洛妮娅顺着视线没能发现什么东西，除了一轮孤寂到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寒冷的白月。

云墨脸色平静，小声地呢喃：“我总感觉那边的树上有两个人……”

说罢，云墨还指了指那颗参天大树。

布洛妮娅走到窗边，用理之律者的能力构筑出望远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看到，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心事？以你现在的力量，这个世界……不，我想所有世界泡都不存在能够在你眼底隐藏的存在吧。”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也考虑是视觉被影响到了，可即使我用虚实辩证去观察，也没能发现什么。”

只嗅到了一种熟悉的花香。

“唉？云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看不懂。”琪亚娜凑了过来，把手机给云墨看。

云墨低头看去，下意识地念了出来：“今天是想念琪宝的第231天，好想被封印在月球上每天探索虫洞……好想被封印在月球上每天探索虫洞……好想被封印在月球上每天探索虫洞……琪宝斯哈斯哈！没有你我怎么活啊！我要死掉了，没有琪宝我根本就活不下去！一想到琪宝乖巧可爱的笑容，婀娜多姿的身材，轻盈悦耳的声音……斯哈斯哈……”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尤其是布洛妮娅眼皮开始疯狂跳动。

探索虫洞…迟钝的琪亚娜可能不理解这个意思，但布洛妮娅在听完的一瞬间就知晓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琪亚娜指了指“好想被封印在月球上每天探索虫洞”这句话，蹙起眉宇，困惑地问道：“后面的我都能看懂，都是赞美本小姐的话，不过这句话我实在没有搞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云墨眼神躲闪，慌乱地解释道：“你就把它当成你是我心目中的至善至美就好，不要太在意。人嘛，犯病很正常，哪有人会不生病的，我以前也生过病，以后说不定也会……”

“哎？以前就算了，云墨你现在是终焉律者，也还会生病吗？”

“此病非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