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塔罗卦算,视界线外的观测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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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塔罗卦算,视界线外的观测者

与那个人的相遇,究竟算是一件好事呢,还是说不算一件好事呢……

临近二月底,季节性寒潮将伴随着洋流飘来的冷风播撒向整个东亚大陆,即使是深处日本内陆的星之海学园上空也降下了晶莹的雪花,早春时节的降雪,有时候甚至要比深冬腊月更加使人感到寒冷。

这一天,新川惠一大早就洗漱更衣完毕,趁着学期末的小假离开学园,在街边花卉店里认真挑选了两束鲜花,一束是白百合,另一束是黄玫瑰,然后搭乘半天特快列车,由人声鼎沸的繁华之都东京回到了家乡的小镇——樱木町。

仔细一数,自从当初跟着老板去到东京,她已经有两年多时间没再回来过了啊……

两年前的她,还是一个因为超能力觉醒失控而误杀了大半座学校师生的在逃通缉犯,那个时候陈默替她改头换面,捏造身份,让世界上少了一个名叫“松户雪织”的女孩,却多了一个名叫“新川惠”的少女。

现在新川惠重新回到樱木町,体会到的除了浓浓的故土之情外,还有内心当中挥之不去的一股陌生感觉。

两年时光转瞬即逝,说不上长,但也绝不算短,踏出列车站的路上,新川惠扭头看了眼商店壁橱玻璃里倒映出的自己,面容已经变得比当初要成熟了许多,总算是让女孩的稚气彻底蜕变成了少女的青春活泼,再搭配上一头俏皮挑染的橙金色碎发,任谁都分辨不出她竟然是两年前那个饱经家庭折磨的可怜女孩。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踏出列车站,站在樱木町街道上,新川惠抬头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和东京其实并无太大区别,但她却从风中嗅出来了一股令人熟悉的气息,那是穿插着无数悲伤与喜悦的、回忆的气息。

也只有闻到这股气息,新川惠才终于彻底放松下身体,表情变得舒缓宁静下来。

在东京、在星之海学园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轻松,也很自由,她每一天都觉得非常开心,但只有在这片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她才能真正感觉到彻底的放松与宁静。

深深呼吸过几口令人怀念的故乡空气之后,新川惠紧了紧怀里抱着的花卉,迈步踏上前往公墓陵园的方向。

作为在整个樱木町范围内都算是数一数二的顶级名门,松户家的家主死后竟然被埋葬在公墓里面,与那些三教九流的普通人、甚至是困苦一生的穷人们共享着同一块墓园,这无疑是极为讽刺的一件事,但却又无比真实地发生在了松户泓之身上。

其实追根究底,松户泓之落到这样下场的原因也很简单,毕竟他并没有直系继承人,唯一的血亲女儿也成为了在逃通缉犯,而新川惠当然不可能为了继承家产就跑到警署去坦白自己的身份,所以在松户泓之遇害身亡之后,他名下庞大的财产有一部分作为税金被国家吸纳了,但更多则是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一大堆三亲六戚,像是蚂蟥吮血、蚂蚁噬肉般侵吞得一干二净。

那些拿着各种各样自证身份的资料,跑到律师事务所去在大堂里哄吵得面红耳赤的“亲戚”们,最终协商好按照与松户家亲疏关系的远近,一分一厘将松户泓之的遗产瓜分干净,哪怕半分日元都没有留下来,所以最后轮到给松户泓之处理后事时,他们当然也舍不得挑选什么价格高昂的墓穴,直接把骨灰盒往公墓里一塞就算了事,而且即使是这种敷衍的处理方式,依然有不少分钱分少了的“亲戚”们抱怨连天,觉得自己实在是亏大了。

生前风光无限,死后不得好眠……这或许就是对松户泓之一生最恰如其分的总结了吧。

午后一点多钟的公墓,即使是陵园看守人也眯在休息室里偷懒假寐去了,空空荡荡的墓园小道上,少女一身素衣白裙随风飘摆,一级又一级的台阶,她走得格外认真。

公墓最角落里的一块破落墓碑,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刻着【松户泓之】和【松户晴雪】的名字。

只有名字,没有生平事迹,也没有生卒年月,想来应该是刻字的人不愿意多费功夫吧?

毕竟正规师傅刻字都是要收费的,但看这块墓碑上“笔走龙蛇”的不拘一格字迹,大概又是哪位攀亲戚分遗产的叔婶姨伯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劳动成果吧?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来看你们了。”

白百合摆在松户泓之的名字下面,这是他最喜欢的花卉,黄玫瑰摆在松户晴雪的名字下面,因为松户泓之在世时每年都会在情人节往亡妻的神龛前放一支黄玫瑰,他说妻子在世时没有送过她太多玫瑰,当时不觉得遗憾,等到妻子亡故才觉得追悔莫及,于是要补齐两人相濡以沫那么多年来欠下的债。

现在松户泓之也跟着松户晴雪一起离开了人世,送那支黄玫瑰的人自然就变成了他们唯一的女儿,松户雪织。

不过……即使是松户雪织,现在也已经消失了呢。

新川惠凝视着破陋墓碑上松户泓之的名字,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个该被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深夜摸到床上将她环抱在怀里露出暧昧笑容的样子。

“您真的是……做过很多很多、很过分的事呢,对我……”

不过即使记忆当中关于松户泓之的不堪回忆再怎么多,但新川惠依然没有忘记,曾经在她还很小的时候,松户泓之也为她撑起过整片宽广无拘的蔚蓝天空。

那个时候,他是女孩生命当中最珍爱的人、最重要的人、最依恋的人,是只有在童话故事书里才会出现的英雄。

“雪织,雪织,快来看爸爸给你带回来了什么?是甜心公主与彩虹木马的连环画册噢!”

“作业做完了想听故事吗?等下,爸爸马上就来。”

“今年雪织就六岁了,该学会一个人睡觉咯?什么……你害怕呀?害怕也不行,哎……哎哎?别哭啊,好了好了,最后再陪你睡一个月吧,下个月,下个月一定要自己睡!不许反悔!”

“雪织藏好了么?爸爸要来找你咯?”

“雪……织……(雪織り),跟着爸爸说啊,雪……织……”

“叫爸爸,叫爸爸,嘿嘿……雪织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爸爸会一直保护你的。”

不是说好了……会一直保护我的吗……

“骗人。”

啪嗒、啪嗒,几点泪滴摔落在墓园石板上。

微风吹过时,空无一人的墓碑前,白百合与黄玫瑰花枝轻微摇晃、相互碰撞着,枝叶摩擦的婆娑就像是人的低笑声,轻轻柔柔,在风中来回反复的荡漾着。

……

——滴滴!滴滴!滴滴!

单人病房内,长发披肩的少年表情平静地仰躺在病床上,旁边的生命体征检测仪响声平稳。

观察玻璃外,友利奈绪已经站在这里静静看着病房里的少年超过两个钟头了。

“你就是家属对吧?有个好消息,病人现在已经初步脱离了危险……”

直至此刻,她仍然清楚记得医生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不过也有个坏消息,那就是他……病人的脑部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现有的医疗手段只能稳住病情不继续恶化,但想要痊愈的话……只能看运气了。”

医生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脑部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两个小时前,友利奈绪已经亲眼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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