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悲伤的琅琊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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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显然,王璋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了。
当匈奴汉国大单于、河内王刘粲听到斥候回报,说是苟晞已经率领部众抵达潼关外后,立刻率领麾下将领僚属前往迎接。
等到河内王刘粲抵达的时候。
原来的南阳汉国大将军,如今的匈奴汉国骠骑大将军苟晞,正身穿麻衣,手扶着一尊巨大的棺椁。
一见到匈奴汉国大单于刘粲的旗号后,苟晞及其身旁的一众将领们,立刻都是哀痛叹息起来。
匈奴大单于刘粲见状,立刻向迎上前来的王璋问道。
“王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王璋略略有些尴尬的说道。
“大单于,这乃是新平王的棺椁,骠骑大将军千里护送,马上就要还于旧都,自然是要哀痛以告新平王。”
所谓的新平王,就是已经死掉的刘瓒。
在苟晞率众投靠匈奴汉国之后,已经挂掉的刘瓒,自然也就不能再被称为天子了。
匈奴皇帝刘聪以刘瓒之前在蜀汉的新平王追封。
“骠骑大将军果然是忠义无双,王将军,速速为孤引荐”
刘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摆出来一副钦佩异常的模样。
在王璋的引荐之下,苟晞和刘粲立刻又是一番宾主热络的戏码。
其实,二人都是清楚彼此的无奈。
现在匈奴人想要改变关中的兵力均势,就必要要倚重刚刚投靠的苟晞流民军。
而无处落脚的苟晞所部,要想寻得一个安稳的地盘,就必须跟匈奴汉国合作。
否则,已经在那样饥病而死的那些老弱,就是这数万流民的结局。
苟晞率领部众进入潼关后,经过短暂的休整,把所有的妇孺老弱都留在了后方。
剩余的壮丁兵力四万余人尽数向长安而去。
当大单于刘粲和骠骑大将军苟晞合兵西进到郑县的时候,匈奴皇帝刘聪居然在此地亲自相迎。
“朕得卿之助,则关中可定矣”
匈奴皇帝刘聪一见面,就一把握住了苟晞的双手。
而且也根本没有让苟晞行什么礼,总之就是一副君臣相得模样。
对于匈奴皇帝刘聪的热情,苟晞自然也得回报之。
“陛下英明神武,平定关中不过是旦夕之间,苟晞不过是残兵败将,何敢妄得陛下谬赞”
刘聪闻言哈哈大笑,执苟晞之手同返。
从此之后,由郑县至长安的路上,刘聪都对苟晞亲任有加,出则并辔同行,入则分食共享。
几日下来,连秉性苛刻寡恩的屠伯苟晞,都已经觉得这个匈奴皇帝刘聪完全不是传闻中的荒暴模样,反而是有类古代明君的。
“不管这刘聪是虚情假意也好,还是真心实意也罢,吾要想在关中立足,就必须要与这些匈奴人共同进退了。”
现在关中晋军的势力,基本都是当初东海王司马越与河间王司马颙的残余,这两拨人都是绝对不会把苟晞当成己类的。
雍州,新平。
晋征东大将军索綝已经没有了之前胸有成竹,或者说,已经变成了惊慌不堪了。
因为如今关中的局势陡变。
索綝原本把自己的位置是摆在了胜负手的位置上。
只要他率军南下救援长安,那就可以号令麴允等各路晋军,一起击退匈奴汉国围攻长安的军队。
但是,当索綝自度时机成熟,率军南下前往长安的时候,刚刚走到新平郡,就得知了有数万匈奴援军进入关中的消息。
并且,这些匈奴汉国的援军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大晋国之柱石的苟晞。
征东大将军索綝顿时措手不及,要是再继续向长安推进,肯定要一头撞到以逸待劳的匈奴汉国手中。
“将军,末将回来了”
就在索綝愁眉不展的时候,一名部将急色匆匆的来到了跟前。
索綝一看,是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心腹,急忙问道。
“情况如何”
这名部将大口呼气,说道。
“将军,贼胡兵马已经击败了麴公三阵,城邑坞堡投降胡虏者足有近二十,北地之势已经崩坏”
索綝闻言立刻以手扶额,懊悔的叹道。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要是能早日前来,与麴允合兵退胡虏,不仅可解长安之围,潼关亦可复得,何至于让苟晞贼军入关中”
旁边的幕僚和部将闻听此言,都是默然不语,一个个垂下了头,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众人全然已经忘记了,就在十几日之前,索綝还与他们一起畅想,在此次击退胡虏之后,尽数把持朝堂大权的美好景象呢。
原本能互为犄角的晋骠骑大将军麴允势力大损之后,索綝也不敢再轻率的冒进。
他安排随行的羌部义从骑兵,向着长安的方向试探进攻,以保完全。
哪知道,这些羌人义从仅仅是到了第二天,就全都是狼狈不堪的逃了回来。
“索公,匈奴人兵锋强盛,儿郎们力战不敌,长安之围恐怕难解也”
索綝原本还打算再派前锋去试探,不久之后,却又遇到了从北地郡逃来的晋军。
一问之下,索綝才从这些晋军败兵口中得知,麴允又遭逢大败,北地郡的城池已经尽数丢失。
而且,武都和始平两郡的氐羌各部已经尽数反叛,总数近二十万之多,纷纷响应匈奴汉国。
如此一来,关中的局势已经是彻底崩坏了。
长安城已经彻底成了孤岛了。
面对这种局势,索綝手下的将领们也都是立刻分成了两派。
一派人觉得,此时长安危急,天子危急,应该速速进兵,以雷霆之势击溃附从的氐羌,然后再与长安里应外合,恢复内外交通,如此一来,方能解长安之围。
“将军,此时胡虏刚在北地数战,肯定已经是人困马乏,我军趁此之时疾赴长安,只要击溃略阳氐人,则其余氐羌各部肯定畏惧不敢前,如此一来,长安之围必然稍解,可趁此机会护天子至秦州”
“对啊,将军,胡虏虽有苟晞贼军新援,但已经是鏖战数月,只要能出其不意,解救出天子,还可以缓缓再图恢复”
到了现在的境地,哪怕是这些对于晋室最忠心的部将和幕僚,也已经对关中,或者是长安的局势不再抱有希望了。
对于他们来说,能从长安接应出来皇帝,然后退保陇上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将来,可以等到关中雍州的世家豪强群起反抗胡虏暴政之后,再引秦、凉二州的兵马恢复关中。
征东大将军索綝听后,却依旧是眉头紧皱,显然并不是很认同这个冒险的举动。
既然他们这些人能想到这个可能,那已经占据了兵力优势的匈奴胡虏,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说不定,从新平郡至长安的路途中,早已经布置上了胡虏的陷阱,就等着他们这些晋军掉进去呢。
“将军,不可如此”
忽然,一名幕僚出言反对道。
“如今麴骠骑大败,将军已经是大晋擎天柱石,切不可冒进致败,否则,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此人的话,倒是非常符合索綝心中所想。
“荒谬你难道想让将军坐视天子失陷于胡虏吗”
“怀皇帝之耻已是至极,要是今上再没于胡虏,耻辱至极也我辈臣子,恐将沦为千古之笑柄”
一时间,这些人纷纷攘攘的吵闹成了一团。
“好了,不要再吵了”
征东大将军索綝忽然一拍桌案呵斥道。
众人都是立刻默不作声,只剩下原本紧张的空气依旧如昔。
索綝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如今天子困于长安,我辈自当不畏水火,但贼胡炽焰嚣张,仅凭吾一人,如何能救出天子”
“如今南阳王坐镇秦州,拥夏民羌人兵马数万,岂能坐视不管”
“且容吾修书一封,邀南阳王的兵马一起共进长安,方能保万全”
帐内的众人听罢,不管是谁,都觉得这个办法的确最是稳妥。
如今最能指望的援兵,就只剩下凉州刺史张轨和秦州刺史南阳王司马保了。
凉州兵马太远,只能指望南阳王司马保了。
当天傍晚,晋征东大将军索綝的快马信使就不顾夜色,怀揣求援信往西而去。
当一群冀州籍贯的士人离开之后,刘预终于难得有了一丝空闲。
最近一连数月,刘预对于新政选拔出来的官员的复核之事,都是亲力亲为。
毕竟,这种全新的选官制,对于那些习惯了举荐制的官吏来说,都是毫无前例可以遵循的。
刘预就必须做好先例,否则,要是科举选录士籍真的全都放手不管,很有可能变味成另外的举荐制。
他刚想要离开正殿的时候,外面的近侍忽然来报,说是侍中郗鉴求见。
“陛下,胡虏攻破了长安晋帝司马业出降”
一见到刘预后,郗鉴立刻说出了这个刚刚得到的消息。
“两失君王,司马家可真是人才辈出。”
刘预听后,不禁感叹道。
他倒不是有意讥笑司马业,那毕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不管是败军,还是亡国,都很难追究他的责任。
自从得到消息,苟晞率领南阳的数万关中流民北上投靠匈奴汉国之后。
刘预就与众人一致认定,龟缩在长安的晋军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司马业何时出降的”刘预又问道。
“半个月之前。”
关中的消息传播到关东,半个月倒是不快不慢。
“这有些太快了吧秦州司马保等人难道没有派兵解围吗”
刘预有些疑惑。
要知道秦州刺史南阳王司马保的手中可是掌握汉人、氐羌义从兵马共计数万。
有这些兵马袭扰的话,鏖战了大半年的匈奴人,根本不可能有能力逼降晋帝司马业。
除非长安城中的晋室君臣,全都被完颜构附体了。
郗鉴闻言,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的说道。
“司马保的部将张春、胡崧二人,率军至扶风郡后,听闻刘聪、苟晞连战连捷,就畏惧不肯前进了,等到麴允失败只有,张、胡二人竟然大掠扶风百姓数万向西逃回了上邽。”
刘预一听,立刻就是吃了一惊。
“张、胡二人如此所为,岂不是趁火打劫”
“陛下,说不定不仅胡虏想要晋帝的性命,还有其他人也想呢”
“司马保本就不服长安号令,可是,不是还有安定郡的索綝吗他难道也没有去救长安”
郗鉴又是一阵摇头。
“麴允败逃,司马保退兵,索綝孤掌难鸣。”
“臣听说,自张春、胡崧二人撤兵后,索綝就引兵退回安定郡了”
听完这几支关中晋军势力的行动后,刘预顿时觉得,就凭这些人的各怀鬼胎,长安城破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司马业出降,胡虏恐怕就要在关中坐大了”
刘预立刻担心的说道。
匈奴汉国这一次进攻长安,可谓是拼劲了全力,不仅召集了关中半数的氐羌诸胡,还获得了苟晞率领的南阳关中流民。
要是匈奴皇帝刘聪能实以手段,把关中氐羌杂胡、晋人流民全都整合到一起,那匈奴汉国的实力恐怕就要至少翻上一倍
“朕先定冀州,胡虏后得长安,实在是天意弄人”
大晋皇帝司马业出降,对于刘预来说,意味匈奴汉国有可能膨胀成一个真正的帝国,就如同历史上的西魏、北周。
这个时代的关中,虽然因为战乱已经是人口凋零,远不足往昔。
但是,要是匈奴汉国能把匈奴、氐羌等各路胡人充实到了关中,说不定真的能很快转化为国力。
毕竟,此时的关中还依旧是沃野千里的膏腴之地,一直到三百多年后的隋唐时代,关中依旧可以供养足够数量的人口和军队。
匈奴汉国攻克长安,对于刘预来说是个不好的消息。
但是,对于江东的大晋琅琊王司马睿来说,却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好消息。
建邺城内,一众江东土著和侨士,在得知长安城破,天子出降胡虏之后,全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了琅琊王司马睿的王府之中。
做什么
当然是来劝慰因为又一位天子蒙尘,而悲伤过度的琅琊王司马睿啊。
“如今宗室凋零,大王身负海内之望,万万不可哀而伤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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