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珍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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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那慕容博,竟落得和我一般下场……”

  萧远山失神良久,一时间竟不知该是何种情绪。

  乔峰更是有些发懵,随即眼神却坚定起来,冷声道:“不论如何,这个罪魁祸首,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二弟,想做什么你便去做,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不波及无辜良善,我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柴信诚恳说道。

  乔峰听了十分感动,却摇了摇头,认真道:“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杀母之仇,我却必须亲手去报。无论敌人是少林方丈,还是武功被废之人,都是一样。”

  柴信对于他的回答倒也不意外,闻言点头道:“你若这样想,我自然也完全支持。不过有一点,凡事须三思而行,不可莽撞行事。少林寺高手辈出,决计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乔峰点头道:“大哥放心,此事我会慎之又慎。”

  “既然此间事情已了,我便先去洛阳,同三弟与过儿相会去了。二弟但有所需,可托人传信于我,无论千里万里,我都会全力赶到。”

  柴信微笑说道。

  乔峰闻言不由有些愕然,劝道:“咱们兄弟这才相聚不久,大哥何不小住几日?”

  柴信却摇了摇头,直言道:“你接下来怕是还要好好跟乔家伯父伯母谈谈,我就不再叨扰了。”

  乔峰的家务事总归还是一团乱麻,即便他与对方是结义兄弟,对此倒也不好过多干预。

  留在这里,只会让乔峰一家都觉得难堪,此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替我跟伯父伯母道别,我这便去了。”柴信没等乔峰回应,便又向萧远山拱了拱手,“萧伯父,后会有期!”

  言罢,脚下步伐微动,身影却已腾空而起,向少室山下而去。

  看着柴信果断离去的背影,乔峰心里有些怅然若失,想到该如何同养父母坦白,又不免心乱如麻。

  萧远山忽然道:“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吧,只要别忘了你娘的大仇,其他都不必在意我。”

  其实他心里对儿子也有亏欠,毕竟这么多年囿于仇恨,哪怕近在咫尺,也不曾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

  以往沉浸在仇恨之中,他或许还不以为然,但今日连遭大变,心绪已然有了一些清醒,想法也与过去多有不同。

  “多谢爹。”

  乔峰将亲爹背起,往家中而去。

  洛阳距少林寺不过一百多里,以柴信的脚程,却是不出几个时辰,便已抵达。

  不过,抵达洛阳不久,忽然便有人主动找上他来。

  “敢问可是柴大侠?”

  却是个三十来岁的瘦削汉子,一身市井打扮,似乎是洛阳城中的平民,说话时语带恭敬。

  柴信闻言点头道:“正是在下。敢问足下何人,有何事见教?”

  “不敢。在下是姑苏慕容氏派驻洛阳的家臣,包三先生有信让我交给柴大侠。”

  说着,他便抬起手,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柴信眉头一挑,伸手接过信件,随口问道:“包三先生与王家姑娘,可到洛阳了?”

  “柴大侠有所不知,主家出了要紧事情,包三先生与王姑娘已改道回府,故而才差人送信到洛阳,命在下奉交。”

  那人神态之间毕恭毕敬,显然也是已经听闻过柴信的大名。

  “有劳了。”

  柴信说着,打开了信封。

  开篇第一行字,他就知道这封信并非包不同和王语嫣所写,而是段誉亲书。

  “吾兄钧鉴……”

  信中虽未明说,但柴信却看懂了,慕容博和慕容复的事情,定是已然让慕容家之人知晓了。

  慕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语嫣等人之所以前来洛阳,本就是为了援手慕容复。

  而今慕容复已回转江南,又武功尽失,他们又岂会再来洛阳?

  这封信便是段誉告诉柴信,自己会照顾好杨过,在苏州等柴信回去。

  “这小子,还真是满脑子都是王姑娘,都倒贴到这份上了!殊不知慕容家此次变故极大,他去了怕也会被视为不速之客,难免要吃闭门羹。”

  柴信笑着摇了摇头,有段誉照顾着杨过,他倒也能够放心。

  他便打算动身赶回苏州,同段誉、杨过汇合。

  “柴大侠,包三先生传讯吩咐了,大侠但有所需,尽可随意吩咐,在下定竭尽全力办到。”

  那人见柴信读完信,便再度躬身道。

  柴信摆了摆手:“多谢你一番心意,不过我要尽快赶回苏州,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既如此,我去为大侠准备一匹快马。”那人当即说道。

  柴信笑道:“不必麻烦了,我这便告辞,咱们有缘再会!”

  说着,脚下步伐微动,身形闪烁之间,竟已消失在洛阳人来人往的人潮中。

  “真不愧是传言中力挫曹正淳的少年豪侠,这般轻功简直出神入化,我这一生只怕都难以望其项背。”

  那人望着柴信消失的方向,脸上满是震惊佩服之色。

  半月后,临安城外,护龙山庄。

  “逝世已有三十年的慕容家老家主慕容博,竟突然复活,而且还武功尽失?此事当真无误?”

  大殿宝座上,赵无视一袭金纹蟒袍,语气之中气度威严,同时又不乏堂皇正气。

  台阶下,一身粗布青衣的张进酒,依旧是满脸红晕,闻言淡然笑道:“王爷放心,此事我亲眼所见,绝无半分虚假。”

  在他旁边,上官海棠仍然是一身白衣公子打扮,闻言握着手中折扇抱拳道:“不止如此,慕容复也与其父一样,武功尽失了。”

  “近来武功尽失之人,似乎多了些……月前,云南一带,便传来过无量剑和神农帮,有不少人武功被废;还有前些日子,京中驿站的那些冒牌使团;如今连慕容复、慕容博这样的高手,竟也遭此厄难……”

  赵无视眸光闪烁,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疑虑。

  上官海棠自然看了出来,皱眉问道:“义父是觉得,这些事情是同一人所为?”

  赵无视沉默片刻,忽然道:“张进酒,你且再去查一查,近来武功尽失的人,到底还有哪些。”





  张进酒没有二话,当即微微抱拳,点头道:“明白。”

  随后,便晃晃悠悠地转身,往殿外而去。

  “义父,张进酒素来忠义,应当是可信的。”上官海棠待张进酒走后,小心说了一句。

  赵无视微微一笑,摇头道:“这世上哪怕是父子师徒,也未必绝对可信。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情一旦知道的人多了,泄露的风险也就越大,这与信任与否并无直接关系。”

  “义父教训的是。”上官海棠躬身低头,只是俯下的双眼之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这些武功尽失的人,似乎有一个共同点……”

  赵无视突然又拉回了话题,继续说道。

  “共同点?难道真是同一人所为?”上官海棠语气之中略显惊讶。

  任凭她如何回想那些人的信息,都很难发现什么关联,更不要说是什么共同点。

  “海棠,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这些武功尽失的人,出现的时间与地点,都与近来江湖上一个风头正劲的人,高度重合么?”

  赵无视微笑问道。

  上官海棠闻言猛然一惊,她作为天下第一庄的庄主,铁胆神王的左膀右臂,对于武林中诸多新秀的情报,自然是烂熟于心。

  赵无视这番话,确实让他迅速联想到了一个人。

  “不错,还算机敏。我说的这个人,正是柴信!”赵无视一语既出,石破天惊。

  “这……柴信想来也是看不惯那些人为非作歹,又不忍多造杀孽,才废去了他们的武功,也算是为武林除害了。”

  上官海棠因为当日柴信指摘赵无视的缘故,其实心里对他颇有微词,但今日却连自己也不知为何,要替那人辩解。

  “你还是你看的太简单了。”

  赵无视闻言摇摇头,脸上笑意不减,却是有些发冷。

  “据传,当初他在云南与四大恶人中的岳老三、云老四交手时,尚还须废些手脚。可待他出现在京城时,却已能一掌逼退曹正淳……前后相隔,可有月余?”

  紧接着,他忽然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背着手走下台阶,口中却言语不停。

  “如今,若慕容家父子的武功,也是为他所废,那他的武功,只怕更高了!

  “据我所知,慕容博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是当时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如今三十年过去,只怕连曹正淳都绝不会是其敌手!

  “我推测的若是属实,这般成长速度,说是冠绝古今也不为过。”

  赵无视这一番话,惊的上官海棠半晌无言。

  她隐约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但又有些狐疑,不由道:“义父的意思是,他并不是废掉了那些人的武功,而是……”

  说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个寒噤,竟是说不下去了。

  “这只是一种猜测,具体真相如何,还要等张进酒的详细查探结果。总之,这个柴信着实有些诡异之处,你们与之接触时,务必要多加小心。”

  赵无视走到近前,微笑着缓声说道。

  上官海棠有些失神,闻言点了点头,恭敬道:“是。”

  “好了,你也去忙吧。这两天注意盯着柴信的动向,有任何异状立刻来报。”

  赵无视转过身,背对着上官海棠,脸上的笑意蓦然消失,眼神中已然满是阴鸷。

  “海棠明白!”上官海棠应了一句,随即躬身退去。

  “这江湖上能吸人功力的武学,要么是吸功大法,要么便是北冥神功。这小子既然是从云南而来,十有八九是得了逍遥派的传承……”

  赵无视站在大殿里,阴沉的面色之中带着些许追忆之色。

  “吸功大法只是大半卷残篇,当初我穷尽一切,努力了十多年,也未能得到北冥神功。无崖子更是为此失踪,我也困于半步宗师至今,未能真正跨出那一步。

  “若能得到北冥神功借鉴一二,补全我吸功大法的不足,定能踏入宗师之境,我便有把握不借助天香豆蔻,救活素心……”

  想到那个让他倾心一生的女子,哪怕心肠冷硬如他,眼神中也不由泛起一抹似水柔情。

  云南,苍山。

  正如柴信所料,姑苏慕容氏骤逢大变,自然无暇接待段誉。王语嫣也一心扑在功力全失,失意之极的慕容复身上,几乎不搭理他,他便也只能无奈离去。

  恰逢段正淳麾下四将前来寻他,于是便带着杨过一起,打算回大理。

  杨过少年心性,而且武艺初成,大有游历四海,历练己身之心,再加上柴信吩咐他暂时跟着段誉,也就乐得跟着他往大理一游。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云南苍山,恰逢苏星河布下珍珑棋局,自幼爱棋的他,自然要凑个热闹。

  一行人进了一个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浪涛,哗啦作响。

  又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只见一个仙风道骨,容貌清癯的老者远远站在一旁,仰头向天,神情甚是傲慢。

  在他身后,还有一众弟子门人相随,排场倒是极大。

  珍珑棋局便雕在木屋前的一块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晶莹发光。

  棋局一侧,一个矮小老头端坐,望见英俊倜傥的段誉携一个清秀少年其至,面上不由显出一抹笑意。

  “几位贵客,可是为此棋局而来?若是,不妨坐下试上几着。”

  段誉本就爱棋,闻言顿时笑答:“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说着,便当仁不让,坐到了矮小老头对面,观摩起棋局来。

  这一看不要紧,他原本轻松的神色,立刻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难怪称为‘珍珑’,此局果然不凡,小可也只能试上一试。”

  段誉沉思许久,缓缓说道。

  “请。”

  矮小老头仍旧微笑。

  “一个黄口小儿,也妄想破此棋局?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苏星河见状不由冷笑。

  段誉身后朱丹臣等四位护卫闻言,不由怒目相向。

  段誉却不以为意,伸手捻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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