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朱弓赤矢,地图与易(4k(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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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多年前?正好跟周穆王的在位时间有所重叠。不过,并没有听说过穆王和他的手下大臣中有谁是擅长血液之道的。
赵青心中若有所思,看着欧冶无猰小心翼翼地将两卷竹简再次重叠了起来,并数次调整方向,尝试了好几次,将艮宫卷放置在上,对准了西北方向,新得到的兑宫卷放置于下,对准了东南方向。
在这种方位之下,原先赤芒大盛的竹简,血光逐渐变淡,部分褪去了颜色,从纯粹的红色,变为了红白相间的图案,呈现出立体的投影,笼罩住了整片地下空间。
见到外表不怎么显眼的竹简突然间影响到这么大的范围,众人都有些惊讶,并在这片由朦胧转为清晰的红光投影中,看到了大量的山川河流,各种各样的复杂地形。
一座座巍峨山岳盘踞其中,丹山碧水、雄奇清幽,灵气汇聚,物华天宝,峰峦叠嶂,山涧奔泻,溪流潺潺,飞珠溅玉,充斥着生气。
在这片少说也能笼罩方圆数里的地形投影图中,根据里面的树木大小来判断,这张地图的比例应该在一比一千至数千的级别,记录着一块起码方圆数千里的区域。
令人惊异的是,即使地图的范围如此之大,但无论挑选了其中哪一个点细细观察,都能看到几近无穷无尽的细节。
在赵青等人远超常人百倍的视力下,就连树木枝条上的纹理、乃至于叶片上的脉络,飞鸟鱼虫的轮廓与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堪称是一幅无比巨大、详尽的画卷。
像是验证了心中的猜测,欧冶无猰以肯定的语气继续解释道:
“自尧舜禹、三代以来,在血之大道上造诣最高者,莫过于尧帝之子丹朱,虽然在德行上颇不及虞舜,但修为境界其实并不弱上多少。在大禹后来建筑的‘众帝之台’内,亦留有‘帝丹朱’的帝号。”
“而在周朝穆王的时代,皋陶后裔建立的徐国,出现了一位国君与宫女所出、生而为血肉胎卵的徐诞,有筋无骨、目可瞻额,具备某种特殊体质,天赋异禀,修行资质奇高。”
“在九尾黄龙‘鹄苍’的相伴下,他很快就修到了‘上六气’大成的境界,压服全国上下,继任成为了下一代徐国国君,被周边三十六国共同尊为徐偃伯。”
在西周早中期,与后世不同,谥号并非是得在死后才能拥有的,而是可以在生前就被人因敬奉而如此称谓,或许可以称之为“敬号”。
这点赵青自是知晓,并且大致地猜到了对方接下来所说的内容。
“而在继任国君之位后,徐诞在派人挖掘国内运河的时候,意外地得到‘朱弓赤矢’这套上古神兵,认为是上天降下的详瑞,于是自封为徐偃王,率领属下的三十六个方国,脱离了周王室的体系。”
欧冶无猰详细说明道:“所谓‘朱弓赤矢’,听起来跟上古时期大羿的‘彤弓素矰’有些相似,不过根据我们欧冶氏族内自昆吾氏处得来的典籍考证研究,实际上是丹朱的遗留。或许,是丹朱仿制大羿神弓、游猎四方的产物。”
“虽不知徐偃王在得到‘朱弓赤矢’之前,是否已经在修行血液之道,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钻研后,由于体质格外合适,他自丹朱留下的神弓内感悟甚多,实力大涨。在与神弓配合的情况下,已有了威胁周王室的实力。”
“于是,原本远在昆仑一带探险古迹的周穆王,在得知这些消息后,立即与造父驾车疾驰百万里,赶到了徐国附近,邀战偃王,想要解决这个大患。”
“虽说穆王当时位于徐国的势力范围内,可以被徐都布置的大阵影响到,但为了减少战斗时民众的伤亡,两人决定来到群山深处,展开一对一的战斗。”
“经过一番激烈无比、堪称三监之乱周公镇压武庚往后、最为惊天动地的大战,徐偃王落败于穆王之手,携带着朱弓赤矢勉强逃生,在大多数典籍的记载中,或是事后殒落,或是不知所踪。”
“不过,对于我们越人来说,徐偃王的最终去向,并不算是无有人知的隐秘。”说到这里,欧冶无猰顿了一顿,看向先前曾经伪装为“徐山”的文高,特意眨了眨眼睛。
徐偃王?朱弓赤矢?赵青心中若有所思,尧帝之子丹朱的传承,听起来就相当惊人,也不知道这个徐偃王,究竟领悟到了多少。
荀子《非相》有言:“徐偃王之状,目可瞻焉;仲尼之状,面如蒙倛;周公之状,身如断菑;皋陶之状,色如削瓜;闳夭之状,面无见肤;傅说之状,身如植鳍;伊尹之状,面无须麋;禹跳,汤偏,尧舜参牟子。”
这些相貌特异的人,在这个世界,应该都是有着某种特殊体质,在修行上天赋异禀,资质格外过人。
……
虽然在不久前消耗完了全部能量,但借着属镂子剑的补充,文高早已恢复到能通过罡气场发声的程度,甚至还初步凝聚出了朦朦胧胧的元气化身,此时得到了欧冶无猰的提醒,想了想,出声补充道:
“一百多年,吴王阖闾以徐国庇护吴王僚的两个弟弟掩余和烛庸为由,让伍子胥率领大军,轻易地攻灭了自偃王之后一直在衰败的徐国。徐君章羽与手下臣民全部以徐为氏,四散逃亡。”
“当时徐国的宗室,在逃亡时主要分为两路,一路北上到了宋国鲁国等泗上十二国处,投奔当地的士大夫;一路先向西南方进发,躲到了衡山山脉的深处,再在深山老林内朝着东南方行进,想迁徙到我们越国来。”
“四年之前,我以属镂子剑分出了这道化身,前往中原区域游历,在辛伯伯在宋国曾旅居之处的附近,认识了末代徐君的一位公子徐山,同他结交成为了好友。”
“可惜好景不长,在吴国泓上剑卫组织的一次刺杀中,公子徐山受创而亡,临死前告知了我许多关于徐国的隐秘。不但包括了徐偃王被穆王击败后的去向,还告诉我,应该是一处名为‘徐山’的地方。”
“如果他的消息没有问题,那么徐偃王最终归隐的居所,正是在我们越国的境内,大致位于姑蔑一带,是一座格外钟灵毓秀的山岳,内部开凿了许多用来修行的石室。”
“想来,另外一路准备迁徙到我们越国来的徐人,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想要追随先祖徐偃王的脚步,找到姑蔑附近‘徐山’的位置所在。”
“另外,根据徐山当时的说法,徐偃王一战败落、徐国暂时落入穆王掌握中的时候,他手下的三十六路诸侯中,仍然有八支家族不离不弃,保持效忠。”
“在穆王返回宗周后,他们立刻施展出了偃王传授的血液之道,以奇诡难测的手段突破了周人军队的包围,循着痕迹也来到了徐山附近。”
“所以说,留下这两卷的高人,多半就是偃王与他手下的徐氏八臣。”欧冶无猰紧接着开口,道明结论:“考虑到这套连山易理论上应该有八卷,或许徐氏八臣中的每一支,都得到了其中的一卷,在数量上相对符合。”
“如果我所料不差,成功集齐八卷连山易后,除了这艮兑两卷竹简形成的地形图外,应该还能标注出‘徐山’的准确位置,以及偃王或徐氏八臣留下的相关说明。”
“由于我们欧冶氏族人大多数生活在姑蔑附近的区域,想必经过一段时间的比对后,就可以确认这张地图所在的大致范围。”
没想到,文高看似一直待在越国会稽城内,其实还在以化身的形式周游列国。扮成徐国已故公子徐山的模样,是想要联徐反吴吗?
赵青心念微动,畅想起了中原地区各国的风貌与那里层出不穷的高手,同时也忆起了有关姑蔑的情报。
据她所知,姑蔑位于越国的西端,浙江的支流瀫水江畔,大致是前世金衢盆地的范围。
在越王允常之前,算是越国的附属小国,后来以成为封君的条件并入了越国,在当地成立了越国最大的几个宗门之一的“姑蔑宗”。
目前,姑蔑宗的一干长老,也就是姑蔑古国原先的公室贵族,享有对当地的自治之权,与句余山以东、越国东南端的东瓯国颇有些相似。
当代的姑蔑君、东瓯君,分别是畴无余与讴阳,统御着手下的姑蔑势力与东瓯势力,都有着中六气大成的精深修为,虽然在功法传承上可能不太出众,但也算得上越国排行前列的高手。
跟吴国强行率军吞并,派出宗室王子地、王子姑曹作为封君镇压的钟吾、钟离等国不同,姑蔑、东瓯除了有少量越军驻扎以外,基本上由当地人管理,与附近的越人相处和睦,算得上是越国稳固的大后方。
总而言之,竹简中显出的地形图位于越国势力范围,无疑是一件好事,如果要前去探险的话,安全性应该是高上了不少,减少了外国人的干扰。
不过,虽然明晓了竹简地图的大致区域,但缺少了另外的六卷,又该如何找到“徐山”的位置,得到徐偃王可能留下的传承呢?
赵青心中若有所思,运转“天眼通”,虽然受到了投影红光的重重阻挡,但也勉强看到了山岳内部的情形,发现了许多山陵里面的洞窟,注意到了密密麻麻的溶洞地貌。
居然连山岳内部的地质结构都投影了出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说,可以通过检查每一座山岳丘陵的内部情况,找到并确认徐偃王修行时的石室,从而发现他留下来的秘密?
随意地挑了几座大山搜寻,没能找到结果,赵青暂时停了下来,并不准备耗费大量时间在这幅地图内数以十万计的山头中。
由于山头数量太多,自己估计要花上数年时间,才能验证这个不知最终结果的猜想,实在是没什么可行性。
而且,虽然说传闻中内有石室的徐山是徐偃王最终的隐居之地,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一定会在徐山内留下些价值不菲的宝物。
此外,既然两卷竹简合并,就能显示出这些信息,会不会有别的人也能得到另外几卷,同样有所发现?
更进一步来说,或许早就有人得到过自己手头上的艮兑两卷,探查过了姑蔑一带的山陵,抢在了自己的前头。
而就在赵青心中暗暗思索、觉得竹简之秘比较无用、不如等到遇上新的几卷再说后时,同样一直在观察着地形投影的猿公挠了挠头,出声发问道:
“这幅地图既然藏在‘连山易’的竹简中,或许也应该用‘连山易’来破解吧?上面显示出的山水泽地,岂不正是‘易’中的艮坎兑坤四卦?”
此言一出,无论是对竹简充满兴趣的欧冶无猰、文高,还是边上有些无聊、走到了防风氏遗骨跟前,用剑轻划打发时间的王子与梧,都不由得吃了一惊,一同望向他们原本并不怎么看重的猿公。
“你是说,把这覆压方圆数里的巨型地图,以连山易的方式编译为纯粹的卦象,再通过解卦的方式,尝试将其破解?”赵青心中微震,语气讶然地开口追问道。
虽然说范围如此巨大的地形图,最终转译出的卦象恐怕会复杂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几非人力可以破解,但这种看待地形地貌的角度,却给了她偌大的启发,隐约间领悟到了对《易经》在武学上的真正解读方式。
正如她当初可以将无崖子的珍珑棋局转译为阴阳变幻,得到一门高深功法的雏形一般;
通过这种猿公提出的思路,将各种各样的地形地貌视为规模更大的“珍珑棋局”,再以《连山易》或《周易》上记述的卦象变化进行解读,岂不是也能得到类似的功法?
而把天地间发生的各种吉凶之事,也同样代入其中,加以推衍,又能得到怎样的信息?
小小的一个棋盘上,纵横不过十九路,推衍出来的也许不过是一门普通功法;但以方圆数千里的山水泽地为棋盘,乃至于以天地众生、世间万物为棋盘,又能解读出什么等级的神奇功法呢?
在这个瞬间,赵青仿佛透过了遮掩在大道面前的层层纱雾,看到了“道”的确切存在,心灵中生出了巨大的震撼。
从这个方面来说,就算自己在这两卷竹简背后的秘密中一无所得,能借此领悟到《易》的武道解读,也完全没有什么了。
……
惊叹过后,赵青也很快注意到了以《易》解物的现实问题:首先,在计算力方面,自己目前的精神力还差了一大段距离,需要消耗巨量的时间,才能得出大范围天地卦象的结果;
其次,就算顺利地算出了相关的答案,将其转译为功法之后,也得面临自己是否能够成功修行的问题,毕竟,谁知道这样搞出来的功法,会不会有着属性的限制,甚至是什么魔功,引人走火入魔。
除了在入梦下一个世界的时候,可以抽空计算一番这幅地形图内的卦象外,其他的情况下,还是以收集数据为主,暂时无需考虑太多。
话说,丹朱在传说中是棋道之祖,想必也懂得天地万物可为棋的道理,不知道他跟自己领悟到的内容,会不会也有着相通之处?
心中思索着,赵青收起了两卷竹简,把艮宫卷放回玉牌空间,将兑宫卷交给猿公研究,两卷分开,防止彼此接触时生出异象。
然后,她便把撑天巨人壁画和青铜编钟从空间内取了出来,准备接着向欧冶无猰等人询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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