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苦孽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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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都市的超能力者超能力者与无常法使第三十三章苦孽印启明星号是艘大船,贪图物质享受的大哥给每间卧室都配了各类家具,冰箱以及包含淋浴间和浴缸的洗手间。或许情报贩子在设计船时有意无意带入了自己的身材,浴缸有着堪称豪华的宽敞度与深度,让每个人在泡澡时都能放开手脚安然享受。

  但做这些设计时情报贩子百分百没想到会有两个人用一个浴缸的诡异情况,于是此刻的浴室拥挤得惊人。无论公孙策做出什么动作他都会不可避免地触及到艾兰迪娅的身体,即使他们再怎么调换位置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而最要命的是他目前为止能完全掌握的部位仅有眼睛和嘴巴,他虚弱得像在雪地里冻了一年以至于根本没法靠自己做说话以外的任何事情。

  这真是史无前例的一天。他被永恒君王狠狠“帮”了一把以至于差点炸成世界上最璀璨的烟花,临死前死皮赖脸抓着人家拂晓骑士还烧干了她的衣服,他们在水中动弹不得坦诚相对,在尴尬气氛达到巅峰时艾兰迪娅说这四年间他们都心灵相通。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导致他此刻翻着白眼望着水汽朦胧的天花板,好似一条暴毙的死鱼。

  什么新招式什么修行进度什么坦诚相对现在都无所谓了。心灵相通是什么概念?他做梦时的那些破烂话一个字不差进了女骑士的耳朵里,那套该死的ol装在她的感知中就是亲身穿过。公孙策先前还好奇想问艾兰迪娅听说你当年一直在昏睡是不是因为受伤太重,现在一想那根本就是废话。拂晓骑士的整个灵光都在他的心里,她昏睡那是因为大部分意识压根就没来得及回到肉体里去一直在里面看着他呢!

  “我真傻,真的。”公孙策死气沉沉,“我单想到你将白质给我了,却没想到你的心真在我这里。”

  “伱本该早有猜测,但你禁锢了自己的思想。”艾兰迪娅指出,“你坚决而顽固地消除了这种可能性,正如你过去三年间未有寄一封信给我。”

  “啊对啊我是超级大白痴!”公孙策面目狰狞,想要鼓动肌肉站起,数次无果,“我就是没胆量去联系你没胆量去看你没胆量说我喜欢你的白痴小鬼啦!”

  这个时候他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人家都住到他心里了还隐瞒个屁啊!他们今天不过是物理条件下的赤诚相见,而过去四年他心灵世界的每一个重要点的念头只怕都被对方看光了。拂晓骑士又不是他这样的蠢货,在他心里住了四年怎么可能连那点小心思都不知道?只怕她连公孙策心里有多少弊病都能扳着手指头一个个数清楚!

  “策,你……”艾兰迪娅讶然。

  公孙策哭丧着脸:“我怎么了?我现在说那些自欺欺人的废话除了侮辱你的智商以外还有什么用啊?”

  帝国话本里常有那种才子撞破佳人洗浴于是无奈下拍胸脯担保要负责任从此抱得美人归的故事,公孙策小时候看完把书一拍说这什么穷酸书生做春梦时的妄想古人看了怕是要笑破肚皮,如今有了亲身体会才知道能流传千古的书籍自有其道理所在。现在不光是才子撞破佳人了佳人还早早把才子的生活看了个透彻,你说这都是机缘巧合我们忘却前尘以后还是挚友只怕当年写书的老秀才都要从坟里爬出来大骂一句无胆鼠辈快快归西。

  朋友个屁啊朋友!话本里的才子那是偶遇才觉得冤枉,他公孙策暗恋了艾兰迪娅四年,这除了被动负责和主动负责外就没选择了!

  “……策,过度的责任感是另一种自我折磨。”

  拂晓骑士的声音很奇怪,公孙策拼命说服自己那是他听错了绝对不是什么小女子般的娇羞。

  “所以你连那些才子佳人的破烂话也听见了是吗。”公孙策两眼无神。

  “一般而言,我只在你情绪极端波动时才能体会到你的感受。”艾兰迪娅说,“但现在我们的距离太近,且你的情绪并不平静。”

  “求你了,艾兰迪娅。我的手动不了,劳烦握住我的手。”

  艾兰迪娅默默将手盖上他的手背,公孙策闭着眼说道:“我——”

  “策。”她握紧青年的手,“先冷静,好吗?”

  “我很冷静。”

  “现在不是时候。”

  公孙策没来由一阵心浮气躁:“很抱歉没准备鲜花和戒指……”

  “并非如此。”艾兰迪娅将他抱紧,背后传来的弹性让公孙策快要发疯了,“你理解我。我们仍在旅途之中,这次旅行是如此重要,以至于我不得不对你做出种种隐瞒。”

  “我永远相信你。”

  艾兰迪娅犹豫地转着视线。她完全不熟悉这些事情,她不知道这时该做什么。公孙策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的肩膀动了一下。

  “靠过来吧。”他尴尬地说,“我是随从嘛,随时随地为你服务。”

  “……谢谢。”

  她把下巴放在公孙策的肩膀上,湿漉漉的银发搭上他的胸膛。她像最初施救那样拥抱着他,让体温温暖着彼此。

  “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助你变得更加强大,并完成这次旅行。等到这次旅行结束后我们再谈……其他方面的问题,好吗?”

  “您的意志,女士。”公孙策努力动着手指,“我永远听从您的指令。”

  “现在你是船长。”

  “在我心里随从的优先级比船长高一点。”

  他们同时笑了起来,浴缸里的水因两人的动作而溢出了不少,地板上湿漉漉一片。这时水温已经逐渐下去了,艾兰迪娅放了些水,将水龙头拧开,让新的热水浸泡他们的身体。

  他们静静泡了一阵,什么也没有想。

  “我觉得我好很多了,不再是僵尸了。”公孙策吞吞吐吐,“我没问题了。我觉得你可以……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不太好……”

  “我想我该出去了。”艾兰迪娅松开他的手,却没有动。

  “策。”

  “怎么了?”

  他并不知道背后的艾兰迪娅面红耳赤,像是初次与异性接触的少女。

  “请闭上眼睛。”她轻声说,“我会感到羞耻。”

  认识艾兰迪娅已经许久了,这是公孙策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将她作为异性而非骑士认知。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他想要抛下一切去触碰她,那股冲动简直要让自己又一次变成烈火。

  “……我保证。”公孙策的声音。他尽最大力量控制住自己,紧紧闭着眼睛。他忽然想起这里不是艾兰迪娅的房间,她没有衣服可换。

  “你可以先穿我的衣服……你知道在哪。”

  “嗯。”

  艾兰迪娅将他向前推了推,从浴缸中站起。他聆听着水声与衣物摩擦的声响,想象力在此刻活跃得像发了疯一样。画面几乎是从脑海里喷发出来,而最要命的是他知道艾兰迪娅肯定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甚至连那些画面的详情都一清二楚。

  “好了吗?”他忍不住问。

  “好了,给你眼镜。”

  公孙策庆幸自己在入梦前摘了眼镜,他勉强戴上眼镜,恢复了常人的视力。

  艾兰迪娅穿着他的蓝色t恤和灰色七分裤。多亏两人的身高相同,这些衣服不会让她过于窘迫。可双方的身材到底存在着根本上的差异,蓝衬衫的胸前被高高撑起,微妙的轮廓在轻薄的布料下清晰可见,上衣因此而上抬了一截,下摆处白净的腹部若隐若现。

  艾兰迪娅抬起手挡住胸前,他直愣愣地盯着,连一个成形的念头都没有了。

  “策。”她责怪地说。

  公孙策赶紧摘下眼镜,他觉得自己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实际上足足过了十三秒钟眼镜才回到他的手里。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比对面的她还红。

  “艾兰迪娅我觉得道歉没用了。”公孙策艰难地说,“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了。”

  “你可以选择沉默。”拂晓骑士叹息,“早些休息,策。”

  “你也一样,晚安。”

  他像个忧郁的孩子一样沉入浴缸。拂晓骑士拉开浴室的门,在门口站住。

  “策。”

  “怎么了?”

  “我们都无法遗忘过去,但切记不要被过去束缚。”

  “我不会的。”公孙策说,“我会一直向前。”

  “晚安。”

  拂晓骑士走了。

  公孙策又泡了十几分钟才逐渐找回平日的感觉,他勉强靠自己爬出了浴缸,披上一件睡袍。走出房门外后他才发觉离入睡时只过了四十多分钟,他真正出事恐怕只是极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短到让其余的船员们都未察觉。

  公孙策没有力量再去思考更多了,虚弱感和痛楚仍旧留在心里。他瘫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梦。

  ·

  次日中午。

  公孙策从床铺上爬起,望着自己的右手发愣。

  他的右臂自肘关节以下成了一团冰冷的灰色火焰,涅炎正在胳膊上静静燃烧。这一发现让刚睡醒的公孙策出了一身冷汗,他差点以为自己又暴走了全完蛋了,但涅炎随着他的思考而迅速消失,让他的胳膊重新变了回来。

  “……?”

  公孙策活动着手指,心生一计。他回忆着先前化作万千灰烬受苦的感受,尝试让自己的“一部分”死去。

  右臂再一次变成了涅炎,他的尝试成功了。公孙策趁热打铁,将昨夜那粗糙的痛苦模因加固,塑形,为它设计出作用原理与新的印契。这一次他的设计在现实世界中完成,涅炎化的右臂随着他的影响而变化,定型,变成了一条极具科技感的钢铁大炮。

  公孙策盯着炮管看了许久,心情复杂地说:“……求你下次别帮我了。”

  他翻身下床,用了些时间找回平日的活动感,在镜子前调整面部表情,顺带测试念动力与白质。做完这一切后公孙策推门走出,他完全找回了平日的感受。

  他在冰箱前发现了时雨零,女猎人正鬼鬼祟祟地向上层伸手,企图染指最后一块草莓蛋糕。

  “嘿那应该是给我留的对吧?”

  时雨小姐闪电般完成了盗窃行动,一口吃掉小半块蛋糕:“什么你的?我拿到就是我的!”

  “你不去当什么江洋大盗真是可惜了嘿。”公孙策抓起剩下半块,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来陪我练练。”

  “又有新招?你这开发速度很惊人啊。”

  “我这众人一致认定的无常法绝世天才还能跟你开玩笑?”公孙策傲然道,“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时雨零伸出食指,抹过他唇边的奶油。她舔了舔手指,坏笑道:“能打到我再说吧,少年”

  两人瞬间在船舱内消失,来到了启明星号的甲板上方。时雨零丝毫不给他使用独想印的机会,她第一时间拉开了距离,以空间能力闪现在数千米之外的山头。公孙策站在甲板上却是一步未动,他将右手食指、无名指前伸,其余三指收敛,做出又一个崭新的手势。

  “苦孽印·应业魔流。”

  印契结成,神通触发。公孙策的右臂在涅炎烧灼中融化,竟化作了一条奇形的黑色炮管。这炮管通体漆黑如夜,其上下侧长短不一,做出分离:上侧呈立体的锐角形,略长一截,下场为平直的长条状,如同起飞时的基底。这大炮整体犹如一只冰冷而锋利的“钳”,一道道蓄能指示般的光条在炮管内部逐步亮起,那光芒化作暗红色的光流喷发而出,只一刹那就来到时雨零的面前!

  “有够傻气的名字,这次是老套的能量放出攻击?”

  再强的力量打不中就没有意义。时雨零再度在光芒中消失,她转移到了公孙策背后的三千米外,那是与炮击完全相反的方位。她正待出言嘲讽,刹那前的危机感却蜂拥而来。暗红色的炮火竟出现了她的身后,距离比起先前还要更加贴近。

  “有点意思啊……”

  启明星号周围的空域被花海覆盖,猎人与火炮的追逐战在梦幻般的环境中接连上演。短短一秒间时雨零转移数十次方位,而她与那诡异攻击间的距离却总是一次次拉近而未有分毫远离。这一秒结束时炮火几乎能擦到她的发丝,猎人当机立断瞬移到公孙策身后,将开炮者本人当做了她的挡箭牌。

  “想得美。”公孙策坏笑,“中!”

  暗红炮火从时雨零的后方袭来,不偏不倚地命中了她的背部。猎人小姐呲牙咧嘴,止不住跳脚:“啊疼疼疼!什么啊这好像光脚踩到积木一样的痛感!”

  “我超级手下留情了好吧,原本是实体攻击+精神伤害的我只留了最低限度的精伤。”公孙策做了两张白质椅子坐下,“来我帮你揉揉。”

  “少来这套,精神伤害你揉再多次有什么用。”时雨零白了他一眼,“这招是痛苦模因吧,具体什么原理?”

  公孙策将右臂变回原状,解释道:“你看啊,痛苦是过去的经历所遗留的伤痕,它不是细水长流的悲伤而是火山一样爆发出来的情感,所以我采用了炮作为载体。

  而一个人的痛苦只有少部分来源于自身,大部分来源于外界与他人。我作为一个受苦的人,向那些伤害我的对象发起报复,是不是一件情有可原的事情?”

  “噫!”时雨零眼神惊悚,“你别告诉我……”

  公孙策笑得十分开朗:“伤害是业,报复是果,制造痛苦的人被痛苦所伤,我们就可以说这是一种因果报应。而恶报是逃不过去的”

  时雨零双手抱胸,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所以这招才必定命中是吧?然后对面曾经给予你的伤害越深这招威力就越大……噫你这家伙不会到现在还记恨当年掏心的事情吧,你要不要这么小肚鸡肠啊!!”

  还好意思说我,被告白的时候抓着往事不放手搞得自己快哭出来的又是哪里的谁啊。

  “我靠被掏心很痛的好吧,我不在乎我身体在乎啊。”

  时雨零冷颤连连:“独想印是不许离开的束缚,苦孽印是必定命中的报复,你觉不觉得你自己现在精神有点问题啊?你现在好像零岛那种苦大仇深的感情黑洞,光是靠近就有泥潭一样的重力哎!”

  “你别说的我好像什么千年重男好吗!”

  时雨零撇嘴:“你就是好吧你就是!再这样下去我以后出门买包零食你都要盘问我‘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小卖部老板都说了什么’。”

  “我不会的,我会和小卖部老板说‘看那姑娘漂亮不那是我老婆’。”

  “切。”时雨零踩了他一脚,又凑上来亲了他一下,低声说:“对不起啦……”

  公孙策挤眉弄眼:“才一下太没诚意了,怎么都要两下才解气。”

  “色小鬼。”

  她抓住青年的肩膀,长久而甜蜜地吻着他的嘴唇。这个漫长的吻结束后时雨零赶紧站到一边,害羞地将恋人推了推:“好了到此为止啊说正事!”

  “有什么改进意见吗幻月尊大人?”

  “感觉你这招式有点问题,再来一炮试试。”

  他们拉开距离,公孙策依言照做。又一发应业魔流向着女猎人发射,这一次时雨零将小范围的时间减缓到接近静止,暗红色的火炮在静止的时间中慢如蜗牛。

  时雨零搭着他的肩膀,得意道:“瞧见没,你这报应来的有点慢啊。”

  “这没辙,因果系天生拿长久的时间没办法。”公孙策两手一摊,“你想想命运王在零岛折腾这么久到涡流没了还在头疼这个‘恶报太慢’的问题,我要是能把这问题解决了我去找他换位子估计他都乐意。”

  恶报的确必将到来,可若是恶报来得太晚太慢以至于一切都结束了,这报应又有什么意义?因而因果系的干涉天生就与时光相性不佳,这是根子上就存在的相性问题。

  两人同时收了招,公孙策的肚子发出饥肠辘辘的叫唤声,引起女猎人的大声嘲笑。他们一如既往地吵了一会,直到背后传来第三人的建议。

  “因果的业报会因时光而无限延后,但‘逃避报应’本身也是新的恶业。因此你可将其改进为越是躲闪威力越强的攻击,为敌人施加更强的压力。”

  公孙策叹气:“艾兰迪娅你上次建议的那个‘认知即接触’我还毫无头绪呢,你这些高端改进对我而言还太遥远了……嘶!”

  他转过身,倒吸了一口冷气。艾兰迪娅的表现一如寻常,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今天的打扮不太符合原本的风格。

  拂晓骑士还穿着他的t恤。

  “有改进的方向总是好事。现在是午餐时间了,两位。”

  拂晓骑士走回船舱。公孙策咽了口吐沫,听见身后传来不怀好意的声音。时雨零的手指来回在他的肩膀上敲打着,像是钢琴家在演奏乐曲。

  “做了?”

  “怎么可能啊!!!!”

  精神恍惚的寂晖司自甲板跃入云层当中,本日的午餐在船员们打捞上船长之后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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