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临近的真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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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侦探说了许多,我又问他地址在哪,他告诉我们。老王说,明早去看一下!回去的飞机票虽然是下午的,但不耽搁事,万一能找到线索呢?

  我想也是如此,事情就定下了。

  胡侦探也就在我们这将就一夜,他说今儿不回去,明天一起去,就在沙发上休息了。他主要是怕暴露了地点。他担心韩漠有什么朋友守在他下榻的地方,大晚上不安全。因此,我们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来到这世界差不多有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得到她细致的消息——和穆雪那次去她家不算。

  程晴仿佛一缕光,一缕青烟,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消失了。

  我太高估我的心理承受力了,一夜无眠,脑袋里胡思乱想的,天微微亮,等看到天空泛起的鱼肚白时,我再也忍不住,跳下床。脚踩在松软的地板上,能够听到缝隙咯吱的声响,我来到窗帘前,望向外面的景物。蓝灰色的天空,蓝灰色的小道,夜晚与黎明间的路灯泛着点点白亮的光,不远处大道尽头大片的橙色,清新和艳丽,瑰丽非凡。

  清晨只有陆陆续续几个人,走在道路上,就像是刻意显示出他们早起般,故意把地面踩得很响。

  我望了两眼街道,心里忽然涌起股冲动。

  我想独自见见她,或者说,有一线的可能,令我能独自见到她。我能想象几个小时后的情景,老王会打着瞌睡,被床柜上的手机闹铃声惊醒了,然后伸出手,好半天才摸到手机,然后在把它掏着放进被窝里,抱着手机流着涎水,直到第二遍第三遍的闹铃声响,才惊醒般放下手机,再慢吞吞找裤子。

  那太耽搁时间了。

  我似乎一分钟一秒钟也忍受不了,我已经忍耐四年了,孤寂和痛苦折磨着我的心。我觉得,我再也不能忍耐了!

  这么想着,悄悄把衣物穿好,带上门离开了。

  清晨是凉爽的,风景也是宜人的。

  两边街道静悄悄,店铺紧闭。我知道胡侦探说的地址在哪儿,一夜都在惦记这件事。我忘不掉。我走到他说的那栋小楼边,这地方算不上偏僻,但也很荒凉,好在还算安全。我是从快餐店门口的安保人员以及没有装防弹玻璃的银行和快餐店看出的。外国有很多装有防弹玻璃的商店,国内的很羡慕,影视作品和小说中也会描述出来,说什么酒店装怎样的防弹玻璃,其实国内有,那也是在炫耀,实用价值不高。我左边是漫长宽阔的墓园,这也是国外的常见的场景之一,墓园建在城市中,静谧端庄,惨淡殷忧。再往前走,离小楼更近一点的地方,是华人的聚集地。

  扁豆藤上开着花,紫色的,密密麻麻的,素雅婉约。有些店铺已经放倒门帘,打开玻璃门了。其中一家店主在打扫卫生。店铺的前面是油漆桶,还有沙发与藤篾椅,一条细瘦的猫蹲在藤篾椅上甩着尾巴。旁边是玻璃罐,里面塞满了糖蒜。

  不同于城市高楼大厦迎面扑来的水泥钢筋气息,也不同于山村中的时而悠闲,时而无聊——附近虽然破旧,但算得上现代化,绿草枯枝前的楼房还是稍微惊艳我。

  我来到街道的小店里,打探那住址的信息。

  昨晚胡侦探希望能获知点什么,可惜被韩漠打断了,现在我得继续完成它。“从国内来的?”店铺的老板一眼就猜出我的来历。我答应一声,然后互相聊了点天,他今年八十多岁,是五十年前逃过来的。而我是第一次出国,如果算我父亲那边的历史,大致要归结到高祖父、曾祖父那辈倒是曾出国过,想学习点东西报效国家……可我们这辈,想混学历的多了,出国那就是资历,成天衡量从公利大,还是从商利大,常常被时局和不如人意搞得气短。

  互相交代点历史,老人对我客气许多。

  他还会说中文,说得挺好,我们就用中文聊起来。“如果是官方的人,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老人用力把柜子合上,戴着老花眼镜翻了下记事本,表达对我的信任。他把眼珠重新从记事本挪开时,话匣子就打开了。

  “你说的那栋楼,我有印象,房主是个外国老婆子,她家老头是搞文化的,和女大学生出轨离婚后,房子留给原先的那位太太。那老婆子后来把房子的二楼改造好,拿来出租给留学生,有些渡洋而来的华人夫妻,通过别人介绍,也去租用。因为避税,她的房租要比别人便宜。”

  我听了这话,拿出手机,把昨夜从胡侦探那拍摄的,程晴一家人的照片拿出来给老人看。那老人以为我是寻亲戚,也很热心。

  他老花镜的度数可能不是很合适,拿着照片凑到眼前,看了一会儿,摘下眼镜又眯眼瞪了会儿,神色很艰苦。我见之于心不忍,刚想讨要回手机,老人又重新把老花镜戴上,手机还给我,道:“见到过!”

  我心里一惊,一种快乐和惶恐同时挤压心脏。

  “有段时间了。”老人说,他捡起墙边的棍子把档玻璃的绿绸布给挑下来,屋里瞬间黯淡下来。烦躁的阳光还在玻璃外的水泥地面上跳动,老人的眉毛也在额头上抖动,他看上去,有点不太舒坦,但仍在努力克制着。他说道:“差不多是两年前,这照片中的母女来过!”

  他拿手指捅捅我手中的手机,又把棍子放下。

  我心中一惊,拾起手机又看了两眼。我拨拉着相册,程晴母女的模样年轻而又有距离感,在绿幕光影下晃着光怪陆离的光。这让一切变得非常古怪,奇异与陌生。

  “……她们就住在你说的那栋楼,也就半年吧,之后搬走了。这个作母亲的,没有别的工作,就专心照顾小孩。那女孩在附近的一个私立学校读书,是个修女办的,平时也没几个人去,也不知道她母亲是怎么想的。我们外人也不好多干涉,她们一家也不愿意与别人多来往……那女孩每周两节小提琴课,周末坐车去购一次物品……对了,经你这么一说,想起来了,周末是有人开着小轿车来接她们……”

  “您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我问道。

  “不记得!不记得了!”老人摇着头,接着,他把老花镜摘下来,“年龄大了……”

  ……

  我来到那栋小楼时,太阳已经稍稍挂在树梢了,爬山虎登上小楼的一角,清净透亮,给人清爽的感受。可悄悄的,我的心里生起胆怯。虽然我清楚这是无用的,但忧郁、惆怅、无能为力,以及茫然失措,都占据脆弱的心间。似乎愈是靠近真相,愈容易胆怯;似乎愈是需要直面面对,愈是惶恐而不知所措。

  老人的话还在我耳边徘徊。

  他跟我说:“……问不到!那租屋不需要证件!你说我们这块为什么能活下来啊?雇黑工!那些留学生受了限制,不是一来就能打工,拿的钱又要比别人少很多……来我们这,一小时五十,够他们生活的。我们的开支,也少一大半,那些查处的警察,受了贿赂,也不紧来,曾经有收钱后又反悔的,想黑吃黑,被我们合伙撵出去,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

  老人认为不会找到程晴的下落。

  我来到小房屋前,犹犹豫豫的。我不清楚,我是否需要先敲一楼房东的家门,还是直接从外围搭建的楼梯上去,叫醒二楼的住户。我徘徊在楼梯口,终于上去了。

  二楼的窗子里传来水声,一楼还静悄悄的,我来得挺早,不知道该不该打搅一楼的房东。我决定,先上二楼看一眼,如果有问题,再去问楼下的人。

  我哗哗几步,登上楼梯,来到门口敲了两下。里面的人似乎听见了,哗地一下,水声停止了。

  这是个很有警惕心的人。

  水声很容易掩盖敲门声,如果粗心大意,或者是心思大大咧咧的人,大概很容易把声音忽略掉。这也说明,屋里的不是老人。老人虽然容易警觉,可听力受生理限制,这种情况寄希望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为什么不去看大型魔幻题材电视剧,凭一己之力扛起整座大楼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电影呢?

  我站在门口半晌,也没有动静,犹豫下,喊道:“有人吗?”

  大概是我这么大年龄的人,不至于给人很恐怖的错觉吧?没多久,房门扭开,里面出来个人,是个女人,而且长得很好看。

  却是一年丰收时,漫是熟果妖娆来。

  美女!

  我首先赞了一声。女子端庄妖娆,眉目如画,裹着浴袍就迈步上前来了。瞬间我就傻了眼,想起国外有清晨洗澡的习惯——他们常常拿这些,指责我们不讲卫生。国外许多情况和我们不太相同,比方说,他们早睡起来是不刷牙的,等到吃完早餐后再去洗漱。

  她站在门边,撩撩湿漉漉的发梢,微卷的头发风情地贴在她的脸边,就像旧香港电影中的那样。是华人。从相貌上看,已不再年轻,年龄大约三十一二,两颊的肌肤也年轻时的饱满,眼角也有些细纹,可胜在天然可喜,没有多少修饰,狭长之眼风流含情,嘴角微微翘起,朱红饱满。

  “什么事?”她疑惑地问。

  她身体稍微往前倾倾,我朝后靠靠。这个举动给她带来点尊重的感受,不由对我产生好感,嘴角的笑意更重了。我有另一个原因,虽说不能凭外貌打扮看人,但爱惜羽毛,瓜田李下,我们这圈还是要注意点。虽说吧,圈子里有的人挺乱,不注意,没出事,那是还没到时候,人还有利用价值。否则等事情闹大了,看怎么在圈里留下?!若是稀里糊涂,灌醉酒,给塞到哪位风化堕落人物的床上,有苦都说不出,只怪自己不小心谨慎。这样的下场,不是说没有,只要洗不净,就得扛着。许多人这么扛着,一辈子就没啦!

  我往后又退了一步,靠到楼梯扶手上,勉强站住,道:“我是来打听一件事的!”

  “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两年前,住在这里的那对母女去哪儿了?你有没有消息?”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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