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选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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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春走后,白满将两个拳头大小的崭新布兜递给林夕,“多的装的是毒药,少的装的是解药,别弄混了。”林夕随手接过,看着两个布袋上面满是细密针角,忍不住打趣道,“白老还懂针线活?”白满剜了他一眼,“老夫一个人生活了一辈子,能怎么办?”林夕悻悻一笑,没说话。白满继续说道:“我把两个方子放在解药袋子里,有空你自己拿着看。”林夕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躺着两张纸条。“毒性比较烈,你用的时候小心些,最好视线服下解药,省的出事。”白满又补充了一句。林夕下意识问道:“能有多烈?”白满眉头一紧,对林夕的质疑很不满,随手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扔了过来,“这是试药的四阶蛇妖血肉,自己看。”林夕接过一看,顿时瞳孔收缩,面皮不断抽搐。只见那团血肉早已没了活性,黑乎乎的如同焦炭,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要知道这可是四阶蛇妖的血肉啊!莫非这毒能毒杀第四境生灵不成……林夕满色发白,下意识咽了口吐沫,“白、白老,这,这…”白满没搭理他,别过头去。这哪里是什么老军医,分明就是个大毒师,那个灵老和他比起来,提鞋都不配……林夕看了白满一眼,内心震撼。“白叔,殿下,我们走吧。”元春领着月娥和元景从里屋走了出来,小声说道。“稍等。”林夕说着对三人点头示意,然后回屋拿着那个木箱,然后与几人一起走出了堂屋。“我去牵马。”林夕说着走到院中,解开了缰绳,元春则是小跑着打开了院门。白满三人跟了上去。天色还未亮起,雾气很浓,有些看不清远方的路。林夕牵着马,白满与他并肩前行。元春一家则是在马后跟着,脚步不急不缓,隔着一两丈的距离。众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街口。“元景、月娥你们回去吧。”元春对着妻子和儿子一声道别,然后大步离去,没有回头。林夕牵马跟了上去,白满则是对元景摆了摆手,这才跟了上去。月娥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元春,你一定要回来,早点儿回来,我和元景在家等你。”元春脚步一顿,然后盔甲铿锵声再次响起,他的脚下不断有眼泪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林夕心头一滞,说不出的难受。他回身望去,看到月娥和元春还站在那里,衣衫被雾气浸透,却仍固执的站在那里,死活不肯离去。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被浓雾掩埋,消失不见,林夕心中针扎一样的疼,他不知道下次见了月娥和元景,该怎么交代。是直接告诉月娥,她的男人死在了战场上?还是去告诉元景,他爹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又或者是直接告诉他们,自己一开始就知道元春肯定死在战场上,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什么都没说?林夕双拳紧握,心里有些难受。他很想此时就叫住元景,让他不要去,直接回家去陪老婆孩子,什么都不要管。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元春肯定不愿意。因为他除了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还是静州边军的百夫长,身上有着自己的责任。明知是死,他还是会去。而且戈阳入侵,总要有人站出来,总要有人去通州东石坡送死,以鲜血染红那座险峻关隘,以此换取百姓安宁。林夕双拳紧握,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怎么做都对,又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纠结了良久,林夕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他忽然停住脚步,白满紧跟着停下脚步,前方的元春察觉到马蹄声消失,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元春回头看向两人,神情疑惑,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了林夕的沙哑嗓音,“元春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殿下怎么了?”元春皱了皱眉,走了过来。林夕看着这个高瘦汉子,神色复杂,然后身子猛地晃动,一拳打向了他的后脑。元春双眼一黑,昏了过去。林夕随手接过,盔甲抹着冰凉刺骨,“元春,别怪我替你做了决定。”白满看着两人,没有说话。林夕抬头看向他,“白老,您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帮您?”白满笑了笑,“林夕小子,老头子我大半辈子都呆在静州军营,临死前,我想到处走走,去看看边塞风光,请让我选择活法。”“好。”林夕沉默片刻后,最终点了点头,“您在此等着,我去把元春送回去,还给月娥。”白满轻轻点头。林夕抱着元春,向来时的路狂奔而去。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替元春做决定,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他想让元春活下来。秋风很凉,刮在脸上格外的疼,林夕却不敢减慢半分速度,他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变成另外的主意:那么多人都要奔赴通州,他们也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有着自己的难处,可他们还是要去死。凭什么就元春不能死?他林夕又凭什么那么自私,让他干儿子的父亲活下来?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很快,林夕就跑到了元春家中。此时月娥和元景正坐在堂屋门槛上,愣愣失神。当看到林夕抱着元景从墙外跳进来,月娥下意识的‘啊’的一声尖叫,元景则是下意识跑向厨房,想要去拎那把杀鸡的菜刀。只是当看到林夕面容,他们的动作停下了。“干爹,我爹他怎么了?”元景呼吸有些急促,月娥则是直接扑了过来,脸上全是焦急。“他没事,只是昏过去了。”林夕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拼命跑回房间,将元春放到了床上,才对母子二人说了另一句,“元春他不去战场了。”说罢,他逃也似的跳出了院墙。林夕在浓雾中拼命穿梭,很快就回到了原处,白满手里牵着战马,在那里等待着。“白老,我们走吧。”林夕轻声道。“好。”白满点了点头。林夕先是把白满扶到马背上,然后自己也跳上了战马,两人快速向军营走去。马背很是颠簸,但白满却没有觉得不适,反而找到了年轻时策马奔腾的感觉,一脸兴奋。只可惜秋风太凉,刮得他浑身发冷。林夕见状,便挺直了腰板,挡下了前方的寒风。“哒、哒…”一阵马蹄声中,两人消失在了浓雾中。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了军营门口,把守营门的正是李三,看到是林夕与白满,立刻腰身挺得笔直,行了个军礼,“见…见过世子殿下!”李三脸色憋得通红,无比激动,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他的身后,十几个下属也是一样,身躯猛地颤抖,粗矿的脸骤然通红,颤声道,“见…见过世子殿下。”林夕翻身下马,对李三郑重回礼。对于这个能为百姓放下手中军刀的士兵,他是敬重的。白满则是瞥了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林夕与众人打过招呼,便牵着马向军营走去,白满跟在身后。“殿下,我来帮您牵马。”李三小跑着过来,一把接过缰绳,然后默默跟在两人身后。自从昨天亲眼看着林夕为他们出气,他心中就升起了无尽的狂热,因为林夕帮他找回了尊严,为他那帮兄弟找回了尊严。在他看来,能为林夕牵马,是他的荣幸。……此时的军营中,那些士兵已经收拾好东西,校场上也摆满了军械,无数士兵正在忙前忙后,一一放在马车上,有的比较大的,更是有数十头马匹同时拉着。同时还有一些军医也在那里,脚下堆满了一箱又一箱的药材,似乎也在等待着出发。走进军营后,白满就与林夕分开了,说是不放心手下崽子整理的药材,要亲自去看一看。对此,林夕也没多说,只是让李三帮忙看着马匹,自己孤身一人,走向李玉堂所在军帐。军帐门口,那个洪姓校尉站在门口,身形像一座小山一般,一动不动,当看到林夕到来,他抱拳行了一礼,道:“世子殿下。”林夕微笑颔首,而后说道:“我找李将军有事,劳烦洪校尉通报一声。”“殿下,请随我来。”洪校尉说着,率先走入军帐,林夕跟了进去。军帐内。李玉堂正在伏案书写着什么,看到林夕到来,立刻放下手中纸笔,轻笑道:“世子殿下,你来了?”“嗯。”林夕微微点头,问道,“什么时间出发。”李玉堂先是示意洪姓校尉退下,然后开口道,“那些军械差不多都收拾好了,我们一刻钟后就出发。”林夕没说话,定了定神,他问道,“与各州总兵联系了没有?”李玉堂点了点头,道:“早就派人过去了,但估么着消息还没有送到。”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即使消息送到,他们也未必腾得出兵马支援,就算腾得出,也是很长时间以后了。”林夕身子一晃,默不作声。南疆十二州足足有三洲与大虞仙朝几大藩王属地接壤,常年对峙,根本腾不出手,外加李堰叛变,牵制了西部三州的兵马,南疆能腾出的可战之兵极其有限,大多还是没见过血腥的和平兵。而且就算这些和平兵,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抵达战场。此次对抗戈阳入侵,注定只能靠这七万静州边军。七万人去对抗戈阳百万大军,即使李玉堂用兵如神,即使依托险峻关隘,即使有那两头四阶妖灵,也很难让人保持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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