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旁骛左道”(三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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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旁骛左道”(三十七)

三十七、

杨二小姐站在楼梯下面,对着窗户在梳头。侯富車将手提箱放在她身旁,阴阳怪气地道:“大小姐,你的箱子在这儿,一路走好哦!”语气中充斥着不屑,眼睛却像豺狼看见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杨二小姐的后脑勺,且脖子越伸越长,鼻子渐渐贴近杨二小姐的耳朵。这举动被杨二小姐在窗户玻璃上看的明白,她却不动声色,待侯富車的下巴都快顶在她的肩膀时,她猛地抬手向后一抡。手中的牛骨梳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侯富車额头的肿包上。冷不丁挨这一击,侯富車禁不住“哎呦!”一声叫唤,随之鼻子一酸,眼眶竟被泪水模糊。捂着脑门儿,龇牙咧嘴地喊屈叫冤般:“你有白头发!”

杨二小姐一把夺过侯富車手里的鸭舌帽,板着脸得意地似瞥非瞥地梗着脖子,以一种高傲的语气道:“白发、黑发,都是我的头发,怎么啦?碍你的事儿吗?”

这不光长肉不长记性嘛!你招惹这母夜叉干嘛?自找没趣不说,还硬生生地在俩小弟面前丢了面子。咱富九爷怎能容下如此憋屈?可转念一想;她这番举动,如若真实表露出她睚眦必报的本性,那还是趁早离她远一点为好。再说,女人隐藏本性是为了利用对方,现在她毫不隐瞒地暴露自己,说明在她心里已经觉得对方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既然如此,何苦要跟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侯富車一向洒脱豁达,仅短短一年多时间,便在天津法租界积攒下不少好口碑,若对付你一个人地生疏的丫头片子,那不是煎饼果子就豆腐脑——稀松平常的事。

想到这儿,侯富车反倒像是没事人儿似的,又操起小生①嗓门儿唱道:“一事无成两鬓斑……叹光阴一去不回还……”,耍腔耍到得意处,还自我陶醉似地舞起了身段……。

他这又唱又舞,可把杨二小姐愁的不轻,心中暗想:这是什么人哪?简直就是一块牛皮糖嘛!咱还是趁早离开这里为妙,时间长了,指不定这厮还能干出什么没皮没脸的事。不过俩小弟倒是纯的有些可爱,临走前还是打个招呼吧!她转身一看,更加愁的啼笑皆非。苟畦的个子比侯富车高出半个脑袋还多,而且削肩溜膀,骨感苗条。侯富车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咣里咣当宽敞的还能钻进一个胖小子。裤子短的露出整个脚脖子。

侯富车见状也笑的直抽抽,苟畦抖落着褂子,左看右看。绷着僵硬的笑脸说:“富九爷,您看像不像耍猴的?”

杨二小姐已经乐的直抽抽了,提了提了苟畦那肩头都要耷拉到胳膊肘的掛子,捯着气儿说道:“挺好挺好!就耍猴!你跟富九爷出去撂地摊儿,准发财!”

原本也在一旁笑呵呵地侯富车,咂吧咂吧杨二小姐这话的滋味儿,怎么就觉得不对味儿呀?杨二小姐初来乍到,应该不知道我的绰号就叫“猴子”呀?可她那神态,那语气,明显意有所指。莫非是她早已探明我的根底,为了接近我而精心策划了“三不管”偶遇?那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与邢叔叔的事情有关?一连串的疑问一股脑冒出,一时间也捋不出个头绪。

经过这一昼夜的接触,侯富車果断地委派朱能独自执行任务,笃定他可以胜任,退一万步就是看走了眼,了不起日后对他不予重用便是,也不伤大体。可眼下苟畦这头野驴,倒是真让侯富車有些放心不下。为了完成邢叔叔临终重托,侯富車不计后果地孤注一掷,前景却始终不见曙光,正当他心灰意冷之际,俩小子的出现,就好似腊月天的深夜里,冷冰冰的火炕下面添了一把燃烧的干柴,使得侯富車热血沸腾,激活了他的责任感。可经济上捉襟见肘,且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他,又凭什么“锅伙”②号令弟兄?严酷的现实摆在面前,而且时不待我,在这特殊的时间,只有采取特殊手段,铤而走险,方有扭转窘局的可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机立断,侯富車决定领苟畦干平生以来的第一次越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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