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良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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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竹影浮动,光影斑驳,今日禅修,长隐上百号僧徒,纳衣红罗,交错与一片竹海绿林中。

众僧都阖着眼,双腿盘坐,双手落于腿踝,唇启轻喃,经文如天荡佛音,声声回耳入心。

“待明年,我也要与师兄们一起在此地禅修!”

刚入宓宗的小沙弥,悄悄躲在百十步外的林里羡望。

“明年,咱们那位新掌尊就开始收徒了!”

旁的另一高个沙弥已入宓宗半年,藏着“野心”。

“我要是能拜入他的门下,尊他一声师父,到长隐每十载开寺普度那日,与他老人家独立西华云顶,受天下人礼敬佛瞻,就连皇家也要派十里仗队从西京三跪九叩至此,请盏佛灯,啧啧!何等威风!”

宓宗长隐,收有上千僧徒,却只不足百人能真正拜入禅、武二门,叫各门尊一声“师父”。

其余的僧,都只有眼巴巴地望着,望着自己在这日复一日的修行中,突然禅思悟了,或武筋开了,求一个好门尊。

“掌尊……嘿嘿!”小沙弥突然显了乐。

“你乐什么?”旁人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肩,很是好奇。

小沙弥眯眼观天,脑中即刻浮现了那日之景。

“三日前,阿饶姑娘哭哭啼啼跳入西面的青龙潭,我亲眼瞧见……是掌尊救的她……”

净空把阿饶救起来时,阿饶口鼻中皆呛入了潭水,她一边咳,竟还有一些欣喜:“净空,咳,咳……你到底是舍不得我死吧!”

然净空揉出衲衣上的水渍,淡漠地回:“出家人不会见死不救。”

“你,就会拿这些话搪塞我!”

转眼,阿饶的眼渗出泪来。

人软软糯糯,和着湿哒哒的衣,挠人心惜意慌。

“那你也不必拿这些泪试探我了。”

可眼前的人说话依旧冷冷冰冰。

这出家人,毫无悯人之心。

阿饶闻言凝住泪,只愣了一下,便如同换脸般倏尔一笑,唇边顺流滴落了一粒水珠子。

“呵!是了,泪早不中用了,如若我真死了,你也不心疼了?”

似是问,也是答。

“贫僧惜的,是一条命。”

又……

阿饶不依:“那方才,净空大师抱我的时候,想的什么?”

刚刚净空把阿饶从潭中捞起时,两人挨得甚近,隔着水衣,一层皮,滚烫烧心。

净空背对着,就连躲在石壁后的小沙弥也未看清他的脸,只见他低头绕了半圈脑袋,像是被什么在心口挠了一下。

“一心救人,并无其他。”

“净空大师不必骗人骗己,你定力不够,何能做宓宗的掌尊?”

阿饶笑出了几分邪魅,额前发丝凝成数股,紧贴着面,像戏台上演的缠人蛇精。

净空蹙眉,又揉了一通后脖。

她总是不撞南墙不罢休。

“贫僧虽只是一介凡胎肉体,可也不是你一个妓子……便能勾引去的。”

说人不揭短,净空此话倒是失了一派之尊的身份,也扰怒了阿饶。

“你……好!我是妓!我倒要看看,我的那些本事能不能勾引宓宗的掌尊!”

阿饶说完,即刻撩了衣襟露出玉体香肩,湿着身跳上净空的背,死死搂住他的脖,并夹了他的腿。

“然后呢?”高个沙弥饶有兴趣,追问。

“然后……”小沙弥吞吞吐吐。

他实在有点想不通,掌尊可是了祖大师亲定的宓宗接派人,怎能让一个出入俗尘的妓子弄得那般狼狈呢?

“然后咱们掌尊……掌尊,就背着阿饶姑娘,又一齐跳回青龙潭中了。”

这话过后,是一顿静默。

高个沙弥痴痴愣着,后又摇头叹:“啧啧!作孽!”

“你未曾看到,三个月前,阿饶姑娘在授尊礼上,当着整个宓宗的面,狠狠骂了咱们的掌尊。”

小沙弥吓圆了眼,“都……都骂了什么?”

“她说咱们继任的新掌尊许诺要为她还俗,娶她过门,说咱们宓宗配不上万佛之门的名声,她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掌尊是个鬼话连篇的伪君子、负心人,她还要武林为与宓宗同伍为耻。”

“要......要毁了宓宗长隐的万年基业,让掌尊成为宓宗的千古罪人!”

这番话即便已被传过数次,可次次所说之人都冒着密汗,所听之人都悬空了心。

林间远远的,有一倩影,白衣稠裙,腰身纤细,娉婷袅娜。

似是一条蛇尾,缠绕竹结。

“妖女!又是再打什么歪主意!”

禅修的僧徒中,早有一人气横了眉眼,两手捏紧着拳,端在腰间。

“师兄,随她吧!”净空阖眼劝了一句。

可身侧的那股热流,似是要将蒲团下的落叶燃成灰烬了。

这吾悔!定力如此不足,要不都说他靠的是一身蛮力得了门尊呢!

宓宗分了两门,禅僧和武僧,禅僧观佛,武僧行功。

可若是位列门尊,受了法戒的僧,无论是入的禅门还是武门,禅修武修都不得缺席。

吾悔是宓宗的武僧,位列武门门尊末空位,禅修是他在宓宗最恨的事。

可如今又多了一样,就是赖在长隐数月,勾了他原先的师弟,如今宓宗新任掌尊净空的妖女——阿饶。

“要是大慧禅师在,早收她入七层骨囹了......”吾悔咬牙。

话语刚落,阿饶已走近了他们身前。

眉如细柳,眼如杏,羽睫浓叠,烁繁星,肤冷白皙,合欢钿,玲珑鼻翼,唇带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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