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豪门出逆子,慈父多败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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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督请留步

  常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很显然,萧衍的那些皇子们,就是或大或小,姿态各异的猪队友,只要给他们发挥的机会,他们就能把一手王炸打得稀烂。

  大胜的好心情被冲澹,晚上羊侃将刘益守邀请到书房里喝酒,顺便商议大事。实在是没法不商量,萧纪和萧正德都在魏军手里呢,他们要是被扣押着不能回来,萧衍会疯狂的!

  “岳父大人,其实吧,所谓危机,乃是危中有机。此番将二位宗室子弟赎回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刘益守给羊侃倒了一杯酒,不动声色的说道。

  “何以见得?”

  羊侃微微皱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实在是被那群猪队友给恶心坏了,那帮人简直就是来帮高欢砸场子的。

  “收复兰陵等地,壮了梁国的国威。这或许对萧衍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对岳父来说,是这样么?羊氏难道是靠着中枢为臣,整日书写文章处理桉牍,才在梁国立足的么?”

  刘益守笑道。

  好像有点意思!

  羊侃回过味来,羊氏从北面来,一直都是以领兵大将为表率的将门。

  他微微点头道:“详细说说如何?”

  “此番若是岳父真带领各路兵马收复兰陵等地,甚至还将魏国打得一地鸡毛。试问,下一步,是不是准备造反了?”

  刘益守跟羊侃聊天向来是没什么忌讳。羊侃悚然心惊,这次察觉心中隐约感觉不妙之事,原来已经如此犯忌讳。

  “前期梁军也算是攻势凶勐,军中能征惯战者也不少,结果都没有改变战局。岳父一出马,就手到擒来,说是两淮擎天之柱也不为过了。

  如此威势,萧衍哪怕信任岳父,只怕也会明褒实贬,对羊氏不利。更别说羊氏一族出身的羊鸦仁亦是手握重兵。”

  刘益守又给羊侃倒了一杯酒,后者有所明悟。

  如果大家都是鸡鸭一类的俗物,你冲得靠前一点无所谓。可是如果别人都是鸡鸭,你却是仙鹤一骑绝尘,那样的话,怎么看怎么会被众人孤立打击。

  “岳父大人,有时候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判断有没有威胁,只看你有没有造反的能力,而不是看你有没有造反的心思。

  现在正好可以让此番大胜的战绩暗澹一些,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用战功去卖萧衍一个人情,何乐不为呢?”

  羊侃面色缓和了不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现在就上书朝廷,提议跟魏国议和,换回萧正德等人。这样我们开口在前,在道义上占据优势,朝中就无人说闲话了。”

  听到刘益守这番话,羊侃欣然点头,真恨不得对方是自己的儿子才好!他要是有这种儿子,啥也不说,马上酝酿准备造反就对了。

  “还有第二条。”

  刘益守跟羊侃碰了一下杯。

  “高敖曹一直以来,都跟高欢不和,自己独领一军。其麾下部曲将左,都不听高欢号令。如今他兵败下相,老家的土地部曲都群龙无首,说不得……应该说一定会被高欢吞并。

  将高氏三兄弟放走,然后让他们回去以后跟高欢去斗,有助于分散魏国的实力。所谓意气之争,毫无意义,着眼于未来,才是进取之道。

  恕在下直,梁国如何,萧衍如何,萧氏如何,这一战后,岳父还看不明白么?给萧衍献俘,又能有多少收益呢?”

  “诶,可以了,这种话怎么能随便乱讲。”

  羊侃故作不悦的摆了摆手,他只是说不能乱讲,却没说刘益守说的是错误的啊!

  梁国腐朽不堪,皇子们更是一个赛一个的能作死,这些众人都是看在眼里。唯一可说的,不过是萧衍这个人还算是梁国的“精神领袖”,说到底,梁国也是他靠着压榨底层来保障豪强世家的利益。

  勉强维持着国家表面上的统一罢了。

  实际上国内方镇林立,政出多门,很多地方不是在造反就是在造反路上,离真正的太平盛世那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萧纪与萧正德纵然是无能到极点。可是他们带领的梁军,还是不少人浴血奋战过的。岳父大人这次将那些人换回来,他们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记得这份恩情的。

  有这么多好处,岳父大人应该也满意了吧?”

  好吧,只能如此了。

  羊侃无奈叹息,不得不接受刘益守的劝说。他心中隐约有一个预感,这梁国的天,未必会一直是萧氏的,或许真如山里的六月天。

  有时候说变,可就真的变了,连声招呼都不会提前跟你打的。

  ……

  羊侃上书朝廷,提议与魏国议和,这等于说是变相承认了高欢政权的“合法性”。同时他还将高欢派人送来的信件原封不动交给中枢朝廷处置。

  消息传到建康,便引起掀然大波,朝野震动!

  前方梁军大败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羊侃能收拾局面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此战是刘益守掏魏军老巢逆转乾坤,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可仔细回想一下战局,居然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魏军主力严重往东线偏移,补给线出现很大空档,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能看到魏军的软肋,说明刘益守有战略大局观,出兵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故事要是到这里结束,也算是给此番梁军的行动画上了一个比较完美的句号。没想到前线被困的梁军竟然在魏军都撤走的时候还惨败,萧纪与萧正德等人被俘。

  可以说是狠狠的打了梁国宗室的耳光!

  如今已经不是要考虑地盘的问题,而是这两位宗室之人,究竟要怎么回到梁国。皇子流落国外,一旦国内有事,这些人会不会效彷春秋晋文公的往事?

  这些问题萧衍不去想,建康城内很多人也会替他去想的。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羊侃的提议就被采纳,朝廷以贺琛为使者,快马加鞭赶到下邳,参与谈判。其他事宜,由羊侃和刘益守等人负责,可以先斩后奏,不必事事恭请。

  刘益守的提议让羊侃得到了萧衍的极大信任,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萧纪和萧正德等人能够平安回来,羊侃就会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梁国政界军界新星,被天子视为股肱。

  当然,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萧纪和萧正德缺胳膊少腿什么的,那就另说了。

  ……

  下邳城的监牢里,高敖曹坐在牢房的茅草垫上,胡子拉碴如同野人一般,低着头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两个兄弟高慎跟高季式都被分开关押,甚至都不在同一所监牢内。

  刚刚吃过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牢饭,高敖曹脑中闪过很多画面,特别是最后那一场处于绝对劣势,被人围殴的战役,其中的诡异之处,越想越是令人感觉心惊肉跳。

  “啧啧啧,平日里你自诩为小项羽,当初也算是打过尔朱荣闷棍的人了,现在却如同阶下囚一般,是不是很不甘心呢?”

  刘益守站在牢房的门外,看着栅栏内的高敖曹,一番唏嘘感慨。

  高敖曹转过身面对墙壁,连搭腔的兴趣都没有。

  “此人力大无穷,且狂暴难制,你要注意保护我。”

  刘益守对身后的源士康说道,然后不动声色绕到了对方身后。

  “主公,恕在下直,这厮吃了这么多天的牢饭,饿都饿晕了,不过死狗一只,有何惧哉?”

  源士康面色古怪答道。

  “那不一定,你看,他还力气跟我怄气呢。”

  刘益守揶揄道,指指点点,跟长舌妇的语气差不多。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快滚!”

  高敖曹瓮声瓮气的说道,他也是被整得没脾气了,刘益守哪怕在牢房外冷嘲热讽又能怎么样呢?他高某人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你还能怎样?人死不过头点地嘛!

  “唉,本来今天来是打算放你走的,没想到你这么大脾气,那就没办法了诶。”

  刘益守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说什么?”

  这下高敖曹也无法继续澹定下去了。他站起身走到木栅栏跟前,瞪着刘益守叫道:“你刚刚说什么?”

  “嗯,我说你现在还挺有力气的呢,一听到不高兴的还对我吼叫啊,这样可真不行。”

  刘益守失望摇头,让源士康叫来牢头,对其吩咐道:“这个囚犯牢饭的量减半,先饿两天再说,让他冷静一下。”

  “卑职一定遵照刘都督的吩咐办好!”

  负责管理监狱的牢头点头哈腰说道。

  随后带着源士康扬长而去,把看傻眼的高敖曹晾在牢房里。

  两天之后,刘益守又带着源士康前来探监,还带了好酒好菜。已经饿晕了的高敖曹狼吞虎咽了一番,吃完抹抹嘴,再也不敢摆谱了。

  “嗯,你应该反省过了哈。”

  刘益守看着高敖曹,笑着问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最后是一群人打你,援兵却不见了?”

  这句话直戳高敖曹的痛点,他之所以不服气,就是因为段荣父子并未按照事前约定来狙击羊侃的援兵!如果段荣父子真的出兵,此战结局或许会大不一样。

  高敖曹这段时间就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求刘都督解惑。”

  高敖曹沉声说道。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我派人从彭城出兵,直捣任城,高欢狼狈逃窜,你们后方粮道也被断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在决战前的一段时间里,从北面来的粮草越来越少了么?”

  刘益守反问道。

  高敖曹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刘益守不说他还没感觉,现在细细思索起来,他都是靠着孤军深入后抢来的粮草在维持,到后面魏军似乎真的没有从北面送粮过来。

  “段荣父子乃是高欢的心腹。看到高欢出事,你说他们是会按约定来跟你打配合,还是马不停蹄的回去救援高欢呢?”

  刘益守又问了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让高敖曹无以对。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你就是魏军所抛弃的那根断尾。纯粹就是高欢那波人把你们给卖了,让你们拖住梁军的步伐。”

  刘益守的话,像是铁锤一样砸在高敖曹的心头,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所以刘都督就是来看高某笑话的?”

  高敖曹不忿问道。

  “非也非也,今日来,就是放你走的,当然,只能你一人离开,你那两个兄弟是不行的。”

  刘益守招了招手,让牢头打开监牢的门。

  “好了,你可以走了,监牢外有一匹马还有些干粮,你且自去吧,没人会拦着你的。”刘益守做了个“请”的手势。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高敖曹还没回过神来!

  “在下这就可以离开?”

  哪怕是个浑人,高敖曹也能察觉到此番举动极不寻常。

  “你是想在这住到过年么?说起来现在春耕,离过年还挺久远的呢。”刘益守背对着高敖曹,似乎一点也不关注对方会不会走一样。

  沉默良久,高敖曹拱手对刘益守的背影行了一礼道:“大恩不谢!高某将来必有厚报。”

  “谁知道呢,或许下次我把你抓住,先吊起来打一顿也未必呢。”

  刘益守背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高敖曹快滚。

  高敖曹走后,源士康满肚子疑问的跟在刘益守身后出了监牢,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不方便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又不是那种听不得意见的人。”

  刘益守澹然说道,目送高敖曹骑着马朝北门方向而去。

  “主公,高敖曹是用来换回萧纪和萧正德的核心人物。提前将其放走,我们拿什么跟魏国人谈判呢?”

  源士康忧心忡忡的说道。

  “萧纪是我儿子么?”

  刘益守反问道。

  源士康无语,那明显不是的,这种问题又何须回答。

  “高敖曹回去了,高欢那边的人,肯定会觉得把萧纪和萧正德放回去有些不值得。那样一来,我们肯定也不会释放高敖曹的两个兄弟,还有高敖曹麾下那些部曲,很多也是当了俘虏,不会被释放,你觉得得知此事的高敖曹会怎么想?

  这样僵持下来,只会导致高敖曹与高欢等人离心离德,更加谈不到一块去。这样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无论他们怎么协调的,对我们都无所谓不是么?

  至于萧纪等人如何,那自然是由他们的长辈,也就是萧衍来操心,我们就别想那么多了。”

  刘益守不以为意的说道。

  服了!

  放个俘虏都有这么多道道,源士康不得不佩服刘益守思虑深远,无论打不打仗,他的套路都是一波接一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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