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枪出如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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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谓之阳,山北水南谓之阴。一听名字,就知道平阴这个地方,在济水以南,并且很有可能它的南面是山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然而,平阴的名字里虽然带一个“平”字,却是一个地形较为复杂的地段。别看地盘不大,但是境内可说是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周边有大寨山、翠屏山高耸入云,还有小河曲曲弯弯,丘陵一座接一座,山坡挨着山坡,洼地连着洼地。

后世当地俗语有云:平阴不阴,平阴不平;山路弯弯,高低不平,讲的就是这里的地形。

平阴某个山丘顶上,刘益守穿着皮甲,看着下方坑洼的泥土路上,有个青年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他的样子不像是军中斥候,却又跟普通的行人完全不一样。

或者换句话说,如今青徐战乱,脑子稍微明白点的人都会水路走济河,单枪匹马的走陆路,那真是艺高人胆大了。

“主公,邢杲的大队人马,正沿着马蹄印追上来,行军速度较慢,非常谨慎。此人形迹可疑,是不是邢杲军先锋?要不,射杀此人如何?”

源士康在刘益守耳边不动声色的问道。

平阴这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如果被山丘下面的这个小子给坏了好事,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于情于理,此人都该杀!

“你看他,留着短寸,显然是先假扮和尚,然后在路上长起来的一点头发,身上穿着的却是流民经常有的布袍,还打着补丁。你去把他给抓住,带到我这里来,我有话要问那人。”

刘益守指着鬼鬼祟祟,想偷偷溜出山丘之间夹道那位年轻人,失笑着摇了摇头。

这座山丘,其实非常低矮,严格说来只能算是个土坡子。这附近的地形,之所以好打伏击战,是因为前面是一个很陡的山坡,还七弯八拐的,沿途都是并不陡峭的山峦。

于谨等人带兵埋伏于此。

而宇文泰的人马,就在山坡的尽头待命。这条路上隔不远就有些铜钱洒和布匹落在地上,用来迷惑敌军。

源士康身手矫健,不一会,就将此人擒获,带到刘益守跟前。

脸很脏,但看起来挺清秀一个人,从身体的某些细节看,对方出身非富即贵,绝不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家庭能养出来的。

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明显跟刘益守是同龄人。

“这位,怎么称呼?”

刘益守笑眯眯的问道,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没想到这位同龄人不卑不亢道:“在下阳休之,前军将军阳固之子,此行乃是从青州前往洛阳京畿,不知将军为何要将在下扣留?”

这人有点意思!不对,应该说很有点意思!

刘益守忽然有点想知道眼前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现在谁都知道洛阳是个火坑,谁去谁死!特别还有梁国大军北伐如火如荼,你一个官宦子弟,去洛阳捧元子攸的臭脚。以后等元颢得了洛阳,难道你捏着鼻子再去跪舔元颢?

“那么,你为什么要去京畿呢?现在京畿并不安全。”

刘益守沉声说道。

阳休之摇了摇头道:“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去京畿,只是可能会死,但是留在青州,像我这样的人,则一定会死。两相比较,还是京畿有一线生机。”

嗯?

刘益守和源士康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人这番话很不一般。

他指了指身边的一块石头说道:“坐,咱们聊聊。”

看到刘益守等人似乎并无恶意,阳休之胆子也大了起来,席地而坐,毫不怯场的跟刘益守对视。

“你刚才说你留在青州必死,为何?无需多虑,如实回答即可。”

阳休之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道:“我是从河北而来,家中也算大族,南下青州不得已依附于邢杲。而我观邢杲行事粗暴,不思后路,恐有诸多后患。

一旦邢杲事败,我与家人定然被青州本地人所害,毕竟,当初邢杲就是这么对付他们的。可是我父亲与叔父等人都不肯听我劝告,无奈之下,我只得只身上路。毕竟,我万一死了,家族还可以延续,要是我们全家都被青州本地人所害,那可就灭族了。”

阳休之感慨道:“我来这里时,偶然遇到邢杲军在争抢财帛,也不知道是谁丢在路边的,这些人全然不顾军纪,败亡在即。多亏我与他们将帅还算熟识,否则此番定然为其所害。”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

连源士康都在给刘益守使眼色。

“可以了,你现在就跟在我身边吧,正好看我破敌。来人,给这位阳兄弟换件军服。”

换上军服,被邢杲军的人发现那就死路一条,源士康心中暗暗感慨,刘益守给人下套都这么熟练了。

阳休之也不矫情,很顺从的换上了魏军的黑色军服,一言不发的站在刘益守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那番话,阳休之透露出不少“内情”,其中一点就是,刘益守当初埋下的一个大坑,邢杲军还是掉进去了。

已经拿到财帛的大军还能有多少战心,真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当初于谨选择在这里埋伏,是考察了这一段路的地形,没有一处适合扎营的。只有在白天快速通过这一段路,才能在不远处扎营夜宿。

“全军戒备,敌军应该要来了。”

阳休之说路上碰到了邢杲军,那言外之意就是,对方其实也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严格来说,阳休之一家人,算是邢杲军的“地方行政人员”,也是从河北过来的。

而这些人的出现,也是跟葛荣在河北的作为息息相关。阳休之此刻想着去洛阳,乃是他对于政局的判断。刘益守是开了“未来模式”,所以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阳休之只是靠葛荣覆灭,就判断出他们会遭遇灭顶之灾,这个人脑子确实可以的!

不一会,一直全部由步卒组成的队伍,缓缓出现在视野当中,远远看去,一眼望不到头。

“这踏马的人也太多了吧?”

刘益守微微皱眉,邢杲这次好像有点……不讲武德。动手,还是不动手,有时候,这个选择甚至能决定生死。

山丘上,刘益守看着坑洼的土路上邢杲军趾高气扬经过,一直没有下达点狼烟的信号。站在一旁的源士康都有些着急了。

他们这里虽然只是一个观察哨,也没有几个人,但却是最重要的发信号场地。

如果不发信号,宇文泰就不会带着人将邢杲军堵住。一旦点起狼烟,他那边就会将许多大石头推下山,暂时堵住去路。

堵路,邢杲军的人数远远超过预计,伏击战一不小心,会打成浆糊。

不堵,白瞎了这一回埋伏,而且还有暴露的风险。

“源士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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