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归（2 / 2）

圆小痴端上饭碗，将灯熄灭，继续回到门槛处坐着。

黄金圈内毫无生气，漆黑一片，圈外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内外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街上浓妆艳抹的女人，西装革履的男人，形形色色的人来去匆匆，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营业的店铺，挣钱的人们忙的热火朝天。

这座繁华城市的一切似乎都在不停运转，从不间歇，在华夏，像这种一线大城市，从来没有昼夜之分，永远都保持着一副繁华盛世的场景。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大概说的就是此景。

也许在陆缘石心里，这不是最好的时代，但也不算糟糕，总比乱世强，可对他来说，心底更期望活在乱世，占山为王也好，霸地称王也罢，干一番丰功伟业，无拘无束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于他这种人而言，这个世界束缚太多，但他又是一个愿意恪守规矩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的野心去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

吃光碗里的面条，圆小痴最后才吃的荷包蛋，他吃肉也是这样，用筷子把肉块挑出来，拨到碗边，先把米饭青菜吃完，最后再大饱口福。

心满意足的圆小痴回屋收拾利索后，就钻进被窝了，躺在床上的他一点睡意都没有，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望着漆黑一片的房梁，想着心事。

老李头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什么意外了。

他也不知道老李头老家在哪里，若是知道就不会在此等待，而是已经找过去了。

老李头一天不归来，少年的心就一直无法安定。

从小年幼的孩童就被喝来呼去，让干这干那，把他当免费的劳动力，洗衣做饭，买菜购物，杂活全由小小的肩膀承担着。

但不知为何，少年从来都不怨恨老人对他的刻薄，有时候老人言语尖酸难听，他也不恼，反而洗耳恭听。

少年对老李头有种天然的依赖感，正是有了这份依靠，才使他把一切都看的很平淡。

初始是为了能活下去，时间久了，和老人朝夕相处之下，对其性格了然于心，知道老李头本心不坏，只是性格如此。

在想明白老李头真实用意是在教导他自力更生的生存之道后，少年就更无从说起心中存有什么怨气了。

老李头就是因为性格乖癖，不受妻儿待见，和家人合不来，过不到一块去，这才不远千里离开家乡，独自外出讨生活。

圆小痴想着想着就笑了，莫名其妙的留下了眼泪，曾经在这里租住的房客中，有一些人对他非常的好，经常给他买好吃的零食，讲笑话逗他开心。

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少年都会帮忙提着行李，送他们一程，只到看着他们坐上出租车离开。

哪些离开的人临走前都跟他说过，将来路过或者找机会回来看他，本来都是些客套话，但少年当真了，一直心心念念着，每天盼望着那天能再看到他们的笑颜。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惜少年不懂。

圆小痴不是因为哪些承诺过他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没有再回来看望他而感到伤心，而是担忧他们是不是过得不好，不然怎么还不回来。

在他想来，这里的房租既然这么便宜，等他们在外面赚到大钱了，回来岂不是可以一口气交一年的房租。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少年误解了其中意思，这里对那些路过的租客而言，只是人生中临时的落脚点，不是谁都跟他一样，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住。

有的人生来残疾，有的人生来富贵，每个人的起点都不同，而少年就属于最糟糕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