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山（2 / 2）

“呕……”

顾三一在路边蹲了下去，立刻吐了出来。

三师姐走过去，顺了顺顾三一的背，试图让他好受点。

“三师姐，我没事……呕……”

“我只是第一次飞，还不太适应……呕……”

缓了好一会，顾三一才平复了下来。

“三师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飞呀，大师兄跟师傅也会吗，怎么没教我的。”

三师姐没有回答他，而是拿出了纸笔，在上面写到：

“师傅嘱我送小师弟你一程，并转告你：先前往齐国国都临淄，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或许会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好的，三师姐。”顾三一回答道。

“三一，师傅并非真的想撵你走。他有自己的苦衷，不要记恨师傅他人家。”

“怎么会呢，三师姐，从老爹他走后，在这世间就师傅跟师兄师姐对我好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三师姐眼神低了下去，伸笔想写下一些什么，却又立刻划掉，重写了一段：

“三一呀，人世间多繁华绚烂，而人心却多险恶肮脏。此番入世莫要沉沦笙歌之中，要处处小心谨慎，时刻铭记随山传承，莫要忘了师傅、大师兄教你的那些东西。”

“是！”

“倘若，有一天受不了尘世污浊了，亦或是遇到了难以承受之事，便回山里吧。无论身处何处，随山上总会给你留一张床塌，一副碗筷。”

“是！”

“若是遇到心仪的女子了，也莫要忘了遣人寄书信给三师姐说道说道。”

“嗯！”

“此间去临淄只剩三百里了，师姐不好再陪你往下走了。”

“……嗯。”

“往后的路，小师弟你要自己走下去了。”

“……”

顾三一往后退了一步，向三师姐深深作揖，久久不肯抬头。

三师姐的手放到了顾三一头上，轻轻揉了揉。手心的温度，像是小时候，每次顾三一哭鼻子找到她时，一样的令人安心。

当顾三一再抬起头时，三师姐的身影已然不见，空留东风划过他的脸庞。

远山处，夕阳西下。晚风拂过，杨柳青草翩翩摇曳，青石板长道连接着远方。

道路上，青衫男子独自久久伫立，影子被余晖拉得越来越长。

……

“咕噜”肚子发出了无力的哀鸣。

今天站得太久，没来得及捕捉到猎物天就黑了，看来是要饿一夜了。

“唉，反正暂时也睡不着，看下师傅给我留了什么吧。”

打开包裹，一本《雍东洲记》平放在所有东西正上方，顾三一取了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封面上的字迹，应该出自二师兄的手笔——过年门上的春联都是二师兄写的，虽然自己不懂书法，但也能看得出是货真价实的好字。

二师兄的墨宝，应该能卖不少钱吧？得能换多少烧饼红薯大馒头呀。

摇了摇头，提醒自己这是二师兄留给自己的念想，怎么能随便兜售出去。不过二师兄肯定也不会忍心我挨饿的！所以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行……吧？

额……看书看书。

翻开第一页：

往古之时，四洲一地。神族内乱，战火遂燃。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兵戈止，裂为三岛四洲。

位中者青灵洲，北上冀北洲，东方雍东洲，西侧沙梁洲。去西北、东北、西南三角，祖蓬莱、元瀛岛、方玄岛也。

“所以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神吗？”

虽然从小就听村里人说，我们的世界是神灵创造的。在山上，也有听大师兄讲过，我们脚下的土地原本是一块大陆，是神灵爆发了战争才裂成如今的四洲三岛。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存在过，现在又去哪了呢？几万年来，都没有人亲眼见过神灵，虽说传闻有很多神迹，但是更像是强大的修行之人所为。或许神灵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解释人们无法理解、诠释的事物罢了。

算了，想不明白，还是继续往下看吧。

后面书里很多页，介绍了齐国的一些历史，开国君王、如何定都临淄等。又着重介绍了前几任君主，如何励精图治、煮盐垦田、接纳贤才，将齐国的版图一步步扩展到如今的地步——东南两方临近海域，整个雍东洲也只有北方与西方的数个国家还在苟存，齐国占据了雍东洲大半土地。

再往后又大致介绍了齐国各地的风土人情、世家门阀，各大郡县的地理位置及其战略性。

总得来说，齐国以修行者之力建国，以各大世族为根基。又以法家制度立足雍东洲大地之上，以兵武扩张到如今地步。其中各大势力互相勾连，牵一发而动千钧。

顾三一又翻了几页，大致上对齐国及临淄有了一定了解后，便合上了书。

……

平原上，篝火在黑夜里散发着温热与火光。无月的夜空，星光显得更加璀璨。

此间去临淄仅三百里，却离随山三千里。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但愿此番下山，不负随山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