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秋节(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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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兵们在部队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有着特殊的意义,因此团里准备了不少节目,要让初到部队的新同志们过一个难忘的节日。

不过在过节之前,陈志军还有不少任务要完成。其中有一项是“新训骨干了解新兵的各项基本情况”,是当下最急迫的一件工作。

“那个...洛...洛啥来着,你出来一下,班长找你。”

“到!来了!”

上一个谈心完毕的新兵回来班里呼喊洛天宇,洛天宇一个起身就朝着外面跑去,生怕让班长多等一会。

空荡荡的房子里堆着少许杂物,地上被丢得七零八落的打扫工具,还有破旧的办公桌和沙发,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了,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

陈志军拉出一条小板凳。

“坐吧。”

乱糟糟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两人面对面坐着,陈志军能感觉到这个新兵有些紧张。

“洛天宇,是吧。”

“是,班长,我叫洛天宇,来自湖南xx。”洛天宇双手扶膝,上身挺拔,坐姿极为标准。

“我当然知道你是湖南xx人,你们这批不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吗?废话就不用说了。你家里有几口人?”

陈志军直奔主题,手里还拿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这让洛天宇有种错觉,好像他被关在看守所里的犯人,此刻正在被公安民警审问。

“班长,我家中四口人,有一个姐姐。不过我爸妈在我高中的时候就离婚了。”

“离婚了?”陈志军把这个关键信息记录在本子上,“目前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

陈志军在进行新训骨干集训的时候,干部就特别强调过,一定要主动和新兵交流,了解他们家庭中或者生活上的实际困难。

“没有困难,谢谢班长。”洛天宇临时撒了个谎。

其实洛天宇还是留了个心眼,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真的没有?”

“没有困难!”

他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是赌债。

......

“今天你们买什么生肖?”

“我买龙。”

“红波稳还是绿波稳?”

“我看今晚的生肖八成就是牛。”

“对对对,你看这网站上的谜语’四个矮子抬面鼓,前头是扬叉,后头是扫帚’,这不就是牛嘛。”

“你看的什么网站,准不准啊?”

“兄弟你放心好了,大家有财一起发,我有点消息难道还能藏着掖着不成?”

“说来也怪,昨晚我做梦还梦见我爸牵着一头青牛,以前我是梦见什么出什么。”

“青牛,那就是买牛的绿波,你爹在给你托梦呢!”

“买狗我看也很稳,今晚大家一起出啊!”

“哈哈哈一起出,买的都出啊。”

房间里传来了众人的哄笑。

这是一间老式的居民楼,泛黄的灯泡结满了蜘蛛网,几只小小的蛾子被这微弱的灯光吸引着,久久不肯离去。

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充斥着烟味酒味,以及男人女人的汗味。从农民工到公务员,从建筑工人到高中教师,这些在白天不会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在夜幕悄悄降临却不约而同聚集在这间隐蔽的居民房里,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这里是一个地下六合彩的窝点,圈子里俗称买码。在这里,所有人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码民。

洛天宇摸出一张纸条送给这里的负责人,“上一期中了三千,两千还了,一千买。”洛天宇说。

“好。”老板接下了他给的纸条。

这一刻洛天宇感觉自己好像是谍战剧里的特工,此时正在秘密和店铺老板接头,又像是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排出几文钱,对着掌柜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就你一个人?你爸妈没过来吗?”老板问。

“他们有事忙着呢,就我一个人。”

洛天宇的父母也买码。最初只是小打小闹,谁知道后来越陷越深,欠下的赌债也越来越高。在洛天宇的印象里,好像读高中之后爸妈除了吵架还是吵架,再也没有以前家的那种感觉了。

家庭的矛盾就这样越积越多,离婚时家里还欠下五万块的赌债。洛天宇怎么也想不明白,几十年的感情,就这样随随便便被五万块打败了,真是讽刺。

不幸中的万幸,至少洛家在公安部门的档案是清白的,没有案底,否则洛天宇这种家庭背景压根就过不了政审,这辈子自然也就没机会穿上军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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