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取舍之心（1 / 2）

两人各自尴尬了些许时间，杨衮先岔开了话题：“我先把太清古决交还给昌雨小主，老谭，你这些年向门派瞒住女儿的情况，又要顾及女儿，又要顾及空景峰的门派琐事，必然没多少时间陪女儿，你就趁这个闲暇好好跟女儿说说话吧。”

且按下杨衮不提，谭罗走到女儿床前，喉头滚了滚，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这一生，亏欠了你娘，我没有照顾好她。”谭罗脸显痛苦。

“我同样没有照顾好你，你知道么，你的样子，和你娘的样子越来越像了，可你娘很喜欢笑，我却从来没见你笑过。”谭罗双拳紧握，慢慢的颤抖起来。“嘿，气同天地的修为有什么用，我除了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这辈子又干了什么得意的事！”

气同天地已是武道修炼第四个大境界，武道修炼初时引气入体，再来气体合一，然后神识御气，而所谓气同天地，比起传说中的武破虚空只差了一步。可是这一步，万中无一有人能迈过。

然而这个不世强者，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自嘲自己没用。世上有太多的事，都没有办法。无论你站在何种高度，老天爷要收拾你的话，总能让你明白颓废的意思。所以谭罗才不信上天，自己今生种种，都是恩师给的。

“恩师啊……”谭罗想起了那个数百年没变过样貌的山一样的身影，不知道以后该以何面目对他。

修为到了谭罗的境界，相貌的衰老已是极慢，然而到了圣尊那样武破虚空的境界，几与天地同寿。

“在恩师的心里，我也是孩子吧，”几百岁的孩子眼眶又湿了起来，“想来以恩师的性子，同样会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我。”想来天下长辈，都是一样！

“菲语，爹为了你做了很多错事。”谭罗真正痛苦的，其实是心里的折磨。有些时候，拥有选择的权力，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杨师兄说的没错，几百年了，圣尊可有半点亏欠我们这些弟子……”谭罗几乎痛苦的站立不住，“可我这些年，又做过些什么……圣尊眼里，怕是只当我这个老孩子在胡闹，可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欺骗自己！”

“可是你知道么，菲语，爹从来没后悔过，从来没后悔过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谭罗的颤抖渐渐平复下来，看着床前昏睡的女儿，“若是再来一次，爹一样会为你付出一切代价！”

“爹爹……”房间里响起了虚弱的声音，那个命苦的女孩，恰巧在这时醒了过来。

谭罗立刻喜出望外，多少年没有见过“活着”的女儿了！

“菲语，你别动，爹爹先把备好的药给你服下去！”

“爹，不要，我想跟你说说话，我不知道自己能醒多久，爹你不要忙，我很想念爹爹……”谭罗刚动的脚步立刻停下，痛苦的颤抖又回到了身上。

苍天啊，你如何对待我谭罗，我并不在乎！

谭菲语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你与她何愁何怨，从出生开始，你就剥夺了她所有的希望！

“爹，其实女儿身体上的痛苦算不上什么的。”谭罗只当女儿在安慰自己，想要说些给女儿宽心的话。

“女儿最疼的，是在心里。”菲语虚弱的笑笑，“女儿是个不祥之人，女儿连累了很多人。”谭罗立刻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与你无关，你别说了，爹都懂！”许久之后，谭罗才接上了话，而菲语的面上已经有了疲惫的神色。

“爹，你刚才的话，我听到了一些，其实爹爹犯下的错，难道不应该算我身上么？”谭罗再次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