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爷爷的最后寄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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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过小学,自己也算懂事了,报纸上的大多字都已经认识,却更懂得了穷人家孩子生活的残酷与艰辛。

镇上有电灯、电视,有唱着歌曲的大喇叭,有挂着很多漂亮衣服的服装店,但这一切似乎与我都无缘。

棒棒糖,动画片,亮闪闪的发夹,可爱的布娃娃,雪白的帆布鞋,我悄悄地看,偷偷地馋,离开家乡前,始终不曾有一件。

上初中时,爷爷早上再不送我,因为他已经病入膏肓,但他坚持不到医院去,只花很少的钱,抓些草药吃着。

爷爷病恹恹的,视力近乎于瞎子,他没法再做竹具木工等物件换钱,也没法给别人做宴席,家里就更加穷。

假期在家里,我除了帮着奶奶干农活,还在爷爷指挥下,学编竹具。爷爷的心愿是,就算我将来没能冲出大山,起码能继承他的手艺,在山里比较像样地活下去。

十一二岁的我,几乎已经是当一个成年人,田间地头、屋里屋外,都是我和奶奶一起做。

每年用牛耙犁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地里还是田里,几乎都成了我的固定事务。奶奶的腿有风寒,没有多大的力量,既不能耙犁,也不能担太重的东西。

爷爷病倒以后,我几次提出不上学了,但爷爷和奶奶意见一致,他们说:“田地里弄不出什么钱来,收成多点少点,不过是填肚子而已。你要好好读书,以后才能有出息,还是去吧。”

人类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但山里贫穷人家的日子,还凝固在几千年前的农耕生活里,依然看不到任何希望。

学校的老师,依然是一副小商小贩的面孔,始终带着悲苦的情绪,并且总有理由让学生交钱,买所谓的学习资料,要是不买,老师的脸就变得苦大仇深。

上初中时,王继森已经被他家里通过关系,送到县城里去上学,使得我失去了零食和‘保护伞’。

他突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可那时的我没有富裕的精力想念。

在每天放学时,看见同学们聚在学校门外的小卖部,结伴嘻嘻哈哈买零食,我悄然走过时,会想起王继森,如果他还在,一定会分一些给我。

没有零食,也不会极度渴望,也不会像有些同学,腆着脸向别人要,因为奶奶说“要活得硬气。”

会羡慕别的同学有新衣服,有漂亮的文具盒,有印着卡通图案的书包……

幼小的心,不知道富裕和贫穷之间有什么桥梁,只觉得自己穷,没有的就只能没有。

农村有句不只来由的谚语:“狗不嫌家穷,儿不嫌母丑。”

我失去了母亲,也不嫌弃家穷。我就像不嫌家穷的一条狗,为了活着,脸朝黄土背朝天,心中还不带丝毫怨。

初三刚开学不久,那是一个秋天,山中黄叶飘落早,萧瑟的秋风已带寒。

因为爷爷已经卧病在床许久,一放学,不敢有丝毫延宕,一如既往地撒开双脚往家奔,早点到家,好给家里多做点事。

奔到家,放下书包,拿起镰刀,就准备到山上去割猪草,却听见坐在屋檐下砍红苕的奶奶一直在念叨:“老头子恐怕不行了,恐怕不行了,老头子恐怕……”

我的心一惊,但看西边天空最后的一丝亮光要暗淡,急急忙忙背着竹篓上山去,要赶在天完全黑下来,割一背篓草喂猪。

抹黑回到家,奶奶已经煮好红薯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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