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话不投机（2 / 2）

庞处直轻抖长剑，围着路见绕圈，寻找他的破绽。

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个小子，虽然体魄孱弱，但是对人心理的把握极其准确。

随着庞处直缓缓在周围移动，路见也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路见心里清楚，尽管自己知道不少剑招，但无一不需要雄浑真气的支撑。现在的他只能另辟蹊径，才能撑住庞处直即将到来的攻击。

其他人或许没看出什么异常，但是台下的老铁头却十分惊异。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去了自己的剑招？

当年他高如就是凭借一手精湛的剑术才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声，虽然现在他的杀招是那惊天一剑。可他当年闻名江湖的是一套森严的剑法，有规有矩，如同尺规画圆。

庞处直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击击溃的表象之下，是一股莫名的协调感，仿佛调动了全身的精气神，浑然一体。

实在是不应该，这种气度非浸染剑道数十年的大家不能有。就算自己师父也没有这种气场。

一人持剑竟有了一座小天地的气象，一尺之内有如雷池，不可侵犯。

“师姐，处直他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出剑？”元成十分不解。

白衣女子说道：“这小子很古怪，不是身临其境恐怕难以体会到处直的感受。”

与此同时，二楼的中年道士对自己的师侄说道：“快了，十个呼吸之内必然交手。”

庞处直忍不住了，这种莫名的气势让他心烦意乱。再不出剑的话，恐怕以后每次出剑都会犹豫，一次慢则次次慢。

剑不够快的人，命一定不长。

为了维持这股气势，路见浑身酸痛不已，就算是偷师老铁头的剑法，凭现在的他也无法发挥出真正的效果。在境界差距面前，任何的小聪明都无济于事。

这时，庞处直终于动了，率先发起攻势。

路见心里松了口气，如果这小子再忍下去，自己可能就没有再战之力了。

不愧是青雷帮的年轻豪杰，庞处直发起攻势后，剑的轨迹飘忽不定，寻常人只能听到细密的破风声，可见出剑的频率有多快。

可是让庞处直惊讶的是，自己的每道剑都被路见恰到好处地拦下，动作简洁干练，直指要害。

比武台上传来细密的铿锵之声，清脆悦耳。

两人动作越来越快，到最后庞处直出剑也不遵循章法，而是随心所欲地出剑，可路见仍是能拦下刺向自己身体的快剑。

老铁头知道自己这套剑术对身体的要求极高。想要用这套剑术对敌，使用者必须精气神合一，随时调动身体的每一处肌肉，从而出剑毫无凝滞。

自己出剑越快，攻击的那方也就随之加快，每剑的力道自然就轻了许多。在锻体境的庞处直手下，路见就能撑更长时间，不过也仅此而已。

剧烈的疼痛不断袭来，路见强行调动身体的潜能，导致现在精神有些恍惚。

自己为何不重回巅峰，而是选择一步步重新登顶？

因为他千年前登顶太快，很多人和事都还未曾看清，就再也没机会去看清了。

因为他千年前似乎只是一个会出剑的剑仙，是人族的希望，更是妖族的宿敌。除此之外呢？

因为他想知道自己当年出剑到底值不值得，那些明明可以不死，却选择赴死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那日，他举剑飞升，只觉得天地间少了许多熟悉的气息。

大概是在他死后，也赴死了吧。

白衣女子不明白，这个油嘴滑舌的男子还在坚持什么，现在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他体面地认输了。

庞处直也不明白，他觉得哪怕自己停止出剑，眼前的少年还会无休无止地挥剑。

“许将军你觉得如何？”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许士恭敬地回道。

“螳臂当车。”二楼酒馆的中年道士说道，不过却是面带笑意。

谁也没注意到一只立在老者肩头的大灰猫，它眼神冷冽，心里想道：无趣。

“喵。”大灰猫叫了声。

路见瘫倒在地，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李星河你个混蛋，我路小爷与你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就是半句废话我也懒得和你说。”

说完，这个少年便昏倒过去，仿佛从未醒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