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千年如昨（2 / 2）

“你觉得现在的路见还是当年的那人吗？”

没等锦缎女子说话，树上女子继续说道：“不单是你我二人，整个世间都等了他千年。”

“不会错的，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机，不然十几年前你为什么能提前现世，不就是感受到了他的神魂吗？”

“我观察了十几年，尽管我知道那确实是他的本源，可是终究不再是他了，不然就凭现在的白虎，凭什么压制他？”

“我们都等了太久。千年之久，你愿意等来的是场镜花水月般的重逢吗？”

锦缎女子默然。恼怒的她操控着黑色气流瞬间洞穿周围的树木。

突然，她和树上那人同时望向山顶，喃喃说道：“他回来了。”

只见，紫光遍布的山顶骤然一暗，紧接着一道通体雪白的纤细光柱冲天而起，方圆百里内的浮云一击而散，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扶摇直上。

......

路见坠入深渊之后，本以为等待他的是被雷电化为焦炭，却没有想到那些电光全都在他身体一尺之外，根本近不了身。

他在刺目的电光中缓缓下坠，就像不断沉入水底一般。最后他穿过了不知多远的电光，落在了一片柔软的事物之上。

顺着边缘慢慢滑下，路见看到不远处有道光点，便向着那道亮光走去。

走近了，路见才发现那道微光是一把长剑。他自言自语道：“哪有人用萤石打造兵器的，真是奇了怪了。”

思索片刻，路见伸出手去拔那把发光的长剑。在他手刚触碰到剑柄的时候，长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四周的墙壁上出现无数流光，将整个地底照亮。

等到路见恢复了视觉，他终于知道自己刚刚落在了什么上面，是一头比上面大了十几倍的白虎，这柄光剑就插在白虎身前。

他想要松开手里的长剑，却发现手掌似乎被吸附在剑柄之上，掌心如同握住了烙铁一般无比炽热。

与此同时，无数记忆在他脑海里复现。他看到了在天边燃烧的火海，有一只通体火红的大鸟在火海中嘶鸣。

地上有背负大山的滔天巨兽向着天空怒吼。

更有一红衣女子，悬浮在八卦盘之上，头顶横亘着无垠的阵法，遮盖天地，青色的罡风不断在她身边呼啸，化做各类凶兽。

最后，是一个年轻的青衫剑客，长发披肩，只轻轻挥出一剑，无风自起，火海化作流星散落大地，山体崩裂，凶兽消散。

万千画面瞬息之间掠过，路见只觉得头痛欲裂，手抓着长剑在地上翻滚。

等到疼痛散去，路见睁开眼，一双眸子清亮如水。

他伸了伸懒腰，然后举剑向天。周围墙壁缝隙中的流光更盛，并不断向上蔓延，直到覆盖了整个地底。

细看之下这些缝隙似乎都是被某种锐器划过才形成的。

路见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方几乎不可见的雷渊。长剑发出剑芒，瞬间破开雷渊，随后有一人持剑飞升。

路见持剑飞出山顶的那一刻，整座山的紫蒲刹时黯然失色，似乎臣服在这道通天剑气之下。

随着身形不断拔高，转眼之间，人与剑皆高高在天，明月失色，繁星暗淡。

一剑轻悬苍穹，一人独立九天。

身旁罡风如刀，却伤不到他半分。笑话，这世上哪有比自己剑气更锋锐的东西？

千年前自己一心只顾着登顶剑道，却没好好欣赏这人间。锻体，凝魄，养意随随便便的事情，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太多风景。

不知道如今世上还有没有值得自己再倾力出剑的妖族。

下面那白虎？呵呵，神魂都快消散了吧。别提，自己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或者当年那批老家伙有没有几个败坏门风的子孙后辈？

清理门户，不就是砍人吗，信手拈来的事。

以大欺小？不存在的，算下来自己今年才十八，正青春年华呢。

山河壮阔，人族大世，换做千年之前，若是有修士如自己这般登天，早就给地上跑的和天上飞的妖族给撕了。

在别人的山头这么出剑，那不是赤裸裸的登门问剑还是什么？

自从十八年前神魂渐渐苏醒，直到今日才找回了部分记忆，不知不觉世上已千年。

只是路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跨越了千年光阴，人妖之战又是如何落幕的，自己错过了太多。

夜色如墨，只有星河作伴，大梦初醒，却恍如隔世，只有身边这道即将消散的剑气是他所熟知的。

千年如昨，是梦耶？非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