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君自生来道不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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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独归去,苦海自飘零

“你是谁?”

病秧子晦涩压抑的声音传来,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血池方向,神情中满是忌惮之色。

那里,有一袭白衣。

最为醒目的是那一头被随意束起的白发。

“画,是真的吧。”

来人并不回答病秧子的话,而是自顾自说着,平静的语气中透露着淡淡的肯定。

病秧子脸色变了几变,而后带着几分惊疑的目光看向血池旁边的身影。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你觉得比起真相来说,彼此间的信任,哪个来的更重要些呢?”

来人闻言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病秧子,并没有因为他的病怏怏的样子产生任何的惊讶。

“你是?!”

病秧子看到白衣俊逸的面容后突然面色大变,紧接着一下子瘫坐在地,似乎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光。

只见他苍白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两只死鱼眼睁到最大,浑身微微颤抖,却也不知到底是激动还是悲伤,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只是到最后,竟是尽数化为了两行清泪。

“弟子范回,拜见吾师~”

病秧子浑身哆哆嗦嗦,声音中带着颤抖,而后以头触地,深深冲着白发叩首,迟迟未抬起头来。

悲切复如歌,惊喜复如亲。

这回轮到白发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莫不是认错人了,我何尝有过你这么一名的弟子,而且还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

病秧子声愈悲切,却又透露着一抹浓浓的喜悦。

“师曾沉睡九百载,而后自这周墓而去,这里的七星归客局,便是师布下的啊!还有万年阴沉木棺上的图案也是师亲手刻之......”

“如今过了百年,师再度回来,不知可是......”

白发的眉头皱了皱,淡淡道:

“胡言乱语。”

病秧子似乎察觉到了白发话中的冷意,顿时把头压的更低,一手入怀掏出一轴轴卷,接着双手捧起,口中称道:

“百年前师便料道了此间诸事,是以离去之前曾留有十九句,请师过目。”

白发闻言带着几分疑惑上前,直接从病秧子手中取走轴卷,随后缓缓将轴卷展开,顿时一股古朴苍凉气息迎面而来,一列列字迹纷纷映入眼中。

词句之间偶有山水写意,画风简朴,高洁脱俗,其中笔锋时而浑雄豪放,时而细腻流畅,透露出此间书者超凡脱俗的笔法造诣。

云玄一手轻展,一手慢卷,通读一遍后,这才大概知道了轴卷中的内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内心百念杂陈间,又复茫茫然不知欲所何言。

君自生来道不同,千秋百转思柔情。

独对秋风画春雨,轻把新桃换梧桐。

满目山河流欲尽,几盏孤灯燃未明。

铁剑斑斑锈夜色,两鱼潺潺游双经。

天山玉碎深院里,幽兰泣露桃花中。

遥看苍龙项断处,磐石狰狞破天惊。

十二宫庭谁更胜,儒道佛门各峥嵘。

会把万千同一路,同修三教是无穷。

比来四万八千道,道道分合化三宗。

西入伽蓝悟众生,东进灵云养神庭。

南出诸侯修圣体,集之大成尤不通。

临江空吟悲笛赋,拈花难书旧事铭。

道陵羽化意归去,何世生来再向东。

借与周王千宗宝,来布归客连七星。

九百年夕度明日,一朝梦醒再复生。

谁自生来不恨命,句句都是沧桑声。

三千里外一人住,十六峰前独自行。

怆然寒山居野庙,青灯古卷绘幽城。

君临此时应正好,会携拨云入苍穹。

文共十九句,洋洋洒洒,波澜起伏,其中似有柔情似水,又似有大气磅礴,又似有着千般遗憾万般落寞在其中。

每读完一句,似乎依稀可以看得见一名衣袂飘飘的儒生或临渊而立,或披靡纵横,或青灯孤影,待到万般繁华落尽,独剩他一人渐行渐远,悄然无了踪迹。

再看落款处赫然有着三个蝇头小字。

上书:张子中。

“天山玉碎深院里,幽兰泣露桃花中。”

“幽兰泣露桃花中。”

“幽兰......”

云玄低声喃喃,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段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遍遍回放。

“嘶~”

云玄突然捂住了额头,用力的揉了揉。

隐约间,只觉的自己似乎遗忘了太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渐渐变成了一片空白,就连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也渐渐变得空白起来。

能记得的内容,只剩下太苍山上的习武经历。

甚至就连太苍山的经历都有一种宛如梦境的感觉,反而觉得在这个世界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细思极恐。

云玄的额头少见的冒出了丝丝冷汗。

问题,肯定就出在灵均身上!

云玄想起了白天发生的那一幕。

金剑,舍利,轴卷。

此三者,似乎本是同源,却各自分开。

“十二宫庭谁更胜,儒道佛门各峥嵘。

会把万千同一路,同修三教是无穷。

比来四万八千道,道道分合化三宗。

西入伽蓝悟众生,东进灵云养神庭。

南出诸侯修圣体,集之大成尤不通。”

云玄再度看向这一段,心中似乎多了几分明悟。

“儒,道,佛。”

“三教同修,万道归流,化为三宗。”

“由此看来,灵均剑应该是代表道,舍利是佛,那么这轴卷,自然是代表了儒。”

此时再看向轴卷,云玄瞬间发现此物竟然和白天耀日显化出来的虚幻轴卷一般无二。

而卷轴里的每一句,大部分似乎是自己曾经的经历,每读一句,脑海里似乎都有一句模糊不清的画面闪过。

越模糊,越要去想,越想,越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之后,便是无穷的愤怒。

“锵!”

云玄袖内春雷剑不催即鸣,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直接从袖中飞了出来。

看到春雷,云玄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春雷的存在,至少证明了自己的真实。

又过了半晌,云玄撇了眼病秧子,问道:

“张子中是你师?”

“是。”

“家师名为不庸,字子中,号雏龙。”

云玄看着病秧子,一手将轴卷递给了他。

“吾名云玄,无字,亦无号。”

“不是张子中。”

病秧子只是再度叩首,口中道:

“他是你,你不是他......”

“但是你可以拥有他的记忆,你又是他。”

“所以,君亦为我师。”

病秧子范回似乎知道的很多,一番话下来,场中再次陷入了安静。

拥有他的记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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