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雪原（一）（2 / 2）

“你是说＇零＇？”空明听出了祭月难以启齿的沉默。

“对，沉沦法典……”祭月不确定地抬起头，望了望水晶门后，就像那扇门开着。

沉沦法典。空明内心重复。就在他身后，他不惜牺牲自由和生命也要守护的东西，关于审判的回忆，当初……但现在这些东西太过晦涩，就连祭月也不得不一点一点翻译，才能看懂那些隐藏着未来的秘密……

祭月下定决心大胆说出那些话，“沉沦法典中预示着天赋零可以再次封印审判，这是唯一克制审判的方法，当初为了这一套天赋，我让天吾假死寒冰之手，并把他带到这里，这些天的栽培，我相信零已经初具特性了。为了预防天魁那边……”

“看来，刚才说你有信心是我观察不仔细了，请你原谅老朋友的疏忽。”空明玩笑着开口。

“好了。”祭月的笑容昙花一现，“我要走了，这里有你镇守，就算青凝雪带着寒冰真的赶了过来，就算不是他们对手，我也有办法让你重获自由，但是你务必要听我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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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目魂还有些发愣，不敢相信之前经历的一切。那明明是他最希望看见的，就算沉浸在那样的幻觉……就算知道那是幻觉，他也不想醒过来，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可以和妹妹重逢，可是祭月为什么要打破这些，看着他们的家乡碎裂成一片片的镜面，他伸手已经来不及，不得不面对现实。

最终，他被带到一片和夜林一模一样的森林，可他接到的指令，是在试炼之地的出口等待希兰的出现……

他跟着祭月走在焦黑的泥土上，穿过枯死的森林，来到一座扭曲的山前，血红的光从山脚下的洞口散出来，祭月在洞口忽然说，你先进去吧，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就这样，他一步步走进狭窄的山洞，地面和头顶耸立着尖锐的石头，潺潺流淌着什么液体……满目荒凉和血腥尸骸，可悲的是这些场景似乎永无止境。

越目魂挪不开目光，他感受到胃痉挛了，让他差点吐出那一顿在皇族费尔城吃的晚饭，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看着尸骸，鲜红的血液仿佛亮着光，照亮崎岖的山洞表面，照亮它们冲刷过的无穷无尽的尸骸。

最后，他终于来到山洞深处，他感觉自己走过了几百年的光阴，最终却也只有半天的时间。

越目魂看着尽头不算太大的空间，低矮的石壁让这里显得压抑，最重要的，是那片血色湖泊。泉水一般汩汩流淌着鲜血，顺着日积月累形成的沟渠，一直流向洞外。他知道这一路上看见的鲜血来自何处，但，血泉的来源又在哪里？

祭月让他在这个地方等着她，他已经到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吮吸着着让他胃不断痉挛的气体？欣赏着不断让他坠入噩梦的景象？他少有地茫然起来，左顾右盼，忽然听见了什么声音，然后他猛然转过头，看到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扑倒在不远处的尸骨上，地面上不知是原本就有的鲜血，还是她身上的。

“希岚？”越目魂困惑地眨眨眼，随着他呼喊对方的名字，已经快步来到希岚身边。

她已经遍体鳞伤，来不及追究造成这些的原因，他现在更想知道她还能不能醒过来。越目魂蹲在她身边，看着她微弱起伏的虚弱身体，之前的黑衣已经褴褛不堪，似乎遭受了魔兽巨爪的洗礼。

感受着希岚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越目魂内心升起一丝伤感。再一次么？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离去，而自己去只能沉默。

面前的希岚忽然猛吸一口气，抬起污垢血痂密布的脸颊。她呼吸急促，就像刚从巨大的恐惧中逃离出来。

“越、天魁？”她眼角滴出血泪，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坚强，扑向越目魂。不久之前，她选择了相信直觉，扑进那片死寂、令人恐惧的湖泊，最后她来到一片森林，这一次他失去了方向，但身后的死神并没有停下来，无奈之下她只能不停地逃，之后逃进山洞，直觉再次告诉她，里面有一个，能让她安心的人。

“你，怎么回事？”越目魂抱住她，久违的感觉？他已经多久没有拥抱过别人了，上一次？也面临着同样的场景。

“我、火魁、火魁杀了帝魁、正在后面、后面追着我。”希岚抽噎着，她害怕，害怕死去。她还太小，年龄不到二十岁。

“断桥能杀了越沉么？”越目魂在心中呢喃，抱着希岚靠在山洞的石壁上，蹲下身再次凝视着她满目疮痍的身躯，黑色的衣衫已经遮不住她曾经曼妙白皙的皮肤，如今上面已经布满鲜血。越目魂甚至知道希岚可能在战斗中伤及全身，不然凭借着力量，不可能没有恢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帝魁说，只有你知道，祭月、神冥正在密谋着什么阴谋，也只有你能阻止她。”希岚咳出一滩血，抬起一夜之间成熟的眼神。胸口撕裂的痛苦忽然袭来，让她嘴角一扯，急忙伸手按住。但那根本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