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2）

“苏林今天来吗？”老妇人平躺在三折床上，随着床头的向上升起的力道撑起身子，希冀地望向护工，希望得到护工肯定的回应。

护工架起小桌板，将小米粥、鸡蛋羹、虾仁、青菜一样样摆到桌上， 夹了一只虾仁塞到老妇人嘴里，边动作边说，“来，尝尝这大虾仁，食堂里可买不到。”老人张口衔住，看着护工捏起虾仁边吃边说话，“老太太，尝出什么味了？这可是我特意从您家新开的酒店订的外卖，怎么样？”

见老人不说话，护工掰开一次性筷子，吃了几口菜，这才回答，“老太太您知道的，苏总忙，今天还是没空过来。”老人干瘦的胳膊终于脱力，身子缓缓靠到床头，浑浊的双目再次失去神采。

“老太太，您别怪我多嘴，苏总让您住这么好的疗养院，还是VIP病房，给您花钱请护工，买营养品……”老妇人想要无视护工的话，护工却不想让她安宁，“您说说，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依我看，您就别整天让我去问苏总了，苏总事业那么忙，天天打扰人家秘书，我这都不好意思了！”

老人按下按钮，让床头恢复，浑浊的双眼望向窗外繁盛的树叶，拒绝交流。“我看您今天中午还是没什么食欲，这菜扔了浪费，您不吃啊，我吃。”

听到护工离开，老妇人阖眼，掩住痛苦。想她苏漾，前半辈子事业有成，在国内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晚景竟然如此苍凉。算算日子，她在疗养院住了已一年有余。确实像护工说的一样，物质方面苏林从未亏待过她，可这一年来，他从未踏入疗养院半步。起初，苏漾也曾想要质问儿子，为什么对她不闻不问，后来，苏漾只盼望能见儿子一面，见见她付诸半生努力，夜以继日赚钱，请最优秀的保姆、保镖培养成人的儿子，奈何连面都见不到。

护工的话，言犹在耳。“苏总忙着赚钱。”“苏总赚钱都是为了你。”“苏总给你提供了如何如何好的环境。”“你不知足。”这样的话，她不知已经听过多少遍，听得多了，她就真的开始思考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年少时，家里穷，她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半工半读，既养活自己，也照料家里。大学毕业之后，金融专业当时很是吃香，她找了份好工作，赚了几年钱。二十八九岁时，开始自己创业，走的是计算机软件设计的新路子，没几年公司就发展起来了。三十三岁相亲结婚，三十四岁怀孕，发现丈夫出轨，直接离婚，婚后生下苏林，休养了半年，为了赚钱养孩子，又发展了酒店等其他事业，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成了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忙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就请了保姆照顾儿子。可以说，孩子的生活，苏漾几乎全权交予保姆、保镖，除了钱，她从没操心过孩子的任何事。直到儿子二十二岁时，苏漾才终于停下脚步，放权养老。而此时，她的儿子苏林，已经成长为下一个工作机器。

“工作忙，没时间。”“忙着赚钱。”“赚钱养孩子。”这样的话，她也曾说过的。回想起脑子里只惦记着工作的自己说这话时的语气，回想起年幼的儿子听到这话时的神情，苏漾觉得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揉碎。

“我错了，我不称职……”苏漾喃喃自语。可是太晚了，孩子已经长大了，性格已经养成，他已经停不下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拒绝饮食造成的营养缺乏以及心理的痛苦让苏漾一天比一天消沉，嶙峋的瘦骨再也无力支撑起她的身体。苏漾日日盯着的那棵树终于叶落，她干涸的生命力终于随着黄叶一起凋零，她终究还是没能等来她的儿子。阖上双眼，一滴滚落。【孩子，是妈妈错了，若来生有缘，妈妈一定尽心尽责，陪伴你成长，一定要做好你的妈妈。】

“滴——正在检测意识体。”

“意识体与系统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九。”

冰冷的机械音在苏漾脑中炸响，苏漾惊惶地抬头，却发现自己除了声音，什么都感受不到。

“意识体类别：人类。”

【这是什么东西？】苏漾心里疑惑，没想到瞬间听到自己问话的声音。

“意识体强度：一点。”

【这是什么情况？】苏漾又问。

“意识体潜力：百分之九十九。”

【停下！】

“滴——意识体拒绝配合，无法继续检测。”

“您好，请您配合检测。”冰冷的机械音催促苏漾配合。

【我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您可以说出问题。”

【第一，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