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逐月（2 / 2）

水清浅自锦衣文士手中接过青铜令牌，上下翻看一遍，轻声叹道：“贵客还真是有心了，这枚梅子令的确出自家师之手，依照规矩，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请说吧。”

襄王并没有及时回答，只是看了看四周，水清浅顿时会意，挥挥手，下人皆退出房门，季伯元也紧随其后，出了门，将门关好。

雅室内，水清浅揽袖先为襄王沏茶一盏，而后自装有寒泉的木桶中取出春橙两只，精巧的柳叶刀撒上产自吴地的深井细盐，切成月牙状，放入果盘。

果盘被一双薄纱包裹的玉臂端到面前，纤指白如葱根，橙瓣带露微黄，衣袖掀起一阵幽香，混合着橙香扑面而来，襄王心中浮现一幅绝美的画卷：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竹签插起一片橙瓣置入口中，咸味盖过青涩，冰凉酸甜。

襄王突然发现水清浅的一双美目不停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老脸一红，心中暗道：“莫非被她认出来了？”

捋了捋贴上的假胡须，襄王调笑道：“姑娘一直盯着鄙人看，莫非是看上本公子了？”

襄王一开口，水清浅就忍不住笑了。

“呦，这不是当年栖霞山上被绑在大槐树上示众的淫贼，七皇子殿下吗？”

正在饮茶的襄王顿时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摸摸老脸，厚着脸皮商量道：“师妹，这事都过去一二十年了，能不能不再提了。”

水清浅掩口轻笑，“你可真够厚脸皮的，老实告诉你，只要你师尊不娶我师父，你就别想叫我师妹。”

水清浅伶牙俐齿，那顾得上眼前之人的另一身份是当今大楚襄王。

“我说七皇子殿下，你这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又对不起哪家姑娘了？”水清浅歪着头，俏皮地问。

襄王顿时一脸黑线，手扶额头，嘴角抽动。

卸下伪装，满头银发遮住半张英俊的脸庞，襄王眼中再也没有在栖霞山时玩世不恭的神采，更多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哀思、悔恨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水清浅收起了任性，看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那个身影完全不同的男人，心里像是忽然失去了珍贵的东西，很不好受。

追忆当年红叶似燃的季节，一位在江湖中地位很高名声却很差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弟子上了栖霞山。

那一天栖霞山上的落梅山庄发生了轰动江湖的两件事。

其一，带徒拜山的江湖名流方秋蝉扬言要娶落梅山庄二庄主梅子雨，空手拜山，还大方厥词，被六境的大庄主梅子苏狠揍了一顿赶了出来，自言中三境中无敌手的方秋蝉败北的消息很快被众人所知，更有人戏称“梅下秋蝉，不知有冬！”

其二，被赶出落梅山庄的方秋蝉心有不甘，带着弟子偷偷翻越围墙，潜入山庄想对梅子雨表述心意，奈何落梅山庄家大业大，房屋众多，师徒二人不知觉中走进弟子寝宫，被人察觉，落梅山庄弟子均为女流之辈，一声抓淫贼将整个山庄轰动起来，师徒二人寡不敌众被绑在栖霞山大槐树下示众，脖子上还挂着“淫贼”的牌牌。

不过此事了后，梅子苏也不再难为这师徒俩，这才有了后来的神仙眷侣“梅雨秋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