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节:宴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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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早春的日照十分短暂,加之以青知城主必然诸事繁忙,等到下人前来通知时,天空已是繁星夜垂。

以里加尔人的时间观念来说,大抵已是晚间七时有余。一行人并未沐浴更衣,顺着提着纸灯笼的下人引导,与武士鸣海一同走向了大屋的内层回廊。

若由上空观测的话,可以看出城主家的宅邸是呈现出有序四方规划的形象。

以形似月之国文字的“回”字外层又套以“卍”字形象组成的宅邸并不仅是为了美观,各个区域被分别设计来用以执行某些功能,同时又通过一系列的走廊互相连通,使得紧急情况发生时武士们可以在外侧土墙的护佑下来回移动不受攻击。

尽管是日常居所且外侧还有城主府护卫,但作为一城之主又是青知这种相对富庶的领地,在自身安全的方面上显然还是下足了功夫的。

傍晚时分下起的雨一阵子过后变得不那么磅礴,但淅淅沥沥的鹅毛细雨到此刻仍在持续。

卍字走廊的中间是经过休整的庭院,雨水落在中间用白色鹅卵石围绕搭建的池塘,昏暗的灯笼火光下橘色间着白色的鲤鱼一跃而起,不知是否冲着被火光吸引来的虫豸。

雨水大抵是这个季节青知的常态,因此除了他们这些异邦人以外,没有谁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感到讶异。

领路的下人始终不紧不慢地走着。和人对于各种东西都无比讲究,不论是礼节还是谈吐。贵族的下人被他们视为同样是自己大家庭的成员,倘若下人有失管教在外惹是生非了,别人不会觉得是下人自身的过错,而是会有“这家贵族不甚体面”之类的负面评价出现。

略过个体更多关注整体,在月之国社会的方方面面都可见到。

所以哪怕只是要去往贵族家当个侍女仆人,也总是得学会各种礼仪,优雅礼让,动作精确不疾不徐。

这又是一项对里加尔人而言十分稀奇,而月之国的人习以为常的惯例。

诚然,里加尔不是没有家教严格的贵族,帕德罗西或是奥托洛等大帝国当中排的上号的公爵也有一些以家规严格出名的。但须知青知不过是月之国北部的一座小镇,哪怕因为竹器贸易的缘故相对富庶而且人口较多,从贵族身位上来说,青知的镇长却也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若要以里加尔的概念来讲的话,大抵也就是比乡绅更高一些,介于骑士与男爵之间的存在。

他的政治身份并不举国轻重,领地相对富庶也并非源于政治上的重要性,而仅仅只是本人治理有方,大力推广商业的成果。

里加尔人的国家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缺乏历史沉淀的他们相比起有着数千年累积的月之国,不论是体量还是各方各面,都不是可以同日而语的存在。

虽然年轻不代表一定愚昧无知,但始终会在某些方面的深度上,难以与历史更为悠长的对手相媲美。

拉曼人在得知了月之国的存在以后,会如此醉心于建立联系的缘由,实际来到了新月洲并且接触过这些人与事之后,我们的洛安少女大抵可以理解那种心情了。

来自里加尔的他们,踏入有着四千载光阴历史沉淀,有着有别于里加尔的丰富物质文化的新月洲,这种体验就像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年青人进入到了琳琅满目的大图书馆,而入眼所见尽是自己从未读过内容深刻的书本。

那是一种夹杂着好奇心、求知欲,想要去了解更多,却又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略有担忧某些部分会打翻自己现有认知的,不安与兴奋交织的复杂心情。

长达十分钟的步行终于迎来了结束,他们到达的是内侧回廊的中心,里面的地面上同样铺着柔软的榻榻米,而城主一家已是准备完好坐在其中等待。

听说要共进晚餐时,米拉和咖莱瓦等来自里加尔又对月之国不甚熟悉的人,还以为会是里加尔那样典型的大桌子宴会。但他们走进来时,却发现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情景。

“请就座。”领着一行人进来的仆人停在门口一鞠躬之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而在中心大堂里等候着的一系列仆人则走过来分别引领着一行人进入各自的座位。

桌子分别分布在正中间和两侧,很显然是按照身份地位之类的关系区分的。璐璐和特木伦二人还有绫和樱被分在了左侧,与两名之前没有碰面过的和人武士还有鸣海坐在了一起,而余下的传教士几人还有亨利等明显是里加尔出身的,则是被安置在了右侧。

而正中间靠里侧在仙鹤屏风前与他们垂直的地方放着4张矮桌,坐着的便是城主家四口人。

之前有过交手的小少爷坐在城主的旁边,而另一侧则是两位女性,看起来像是城主的妻子与女儿。

城主家的少爷低着头一言不发,而城主则是对着他们露出了微笑。但城主夫人却没有给他们什么好颜色。尽管和人相对克制的文化使得她不至于直接怒目相向,但那种隐隐的寒冷仍旧可以由众人感受得到。

“欢迎各位,来到鄙国,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正式与各位见面。”身形发福,笑容十分和蔼的城主年纪大抵在三十四五前后,留着些微的胡须经过仔细打量,而他开口的自我介绍,出乎意料用的是发音有些别扭但用词准确的拉曼语。

“大人,会说帝国语言?”机灵地反应过来的阿方索教士立刻开口回话,尽管被扣押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接触的却仅有武士与下人,直至今天才真正见到城主本人。

“是,略懂,略懂。”城主如是说着,而米拉则是将眼光投向了与她同龄的那位少爷身上——对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贤者果然手下留情,他动起来并没有大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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