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这青山镇的天还蓝不蓝？（1 / 2）

“这，是在唱堂会吗？”

扈三爷的声音很轻，但中气很足，以至于每个人的耳边都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这句话。

原本已经缩到人群的最后面的那些人，因为他这面无表情的话，吓得再次向后退了一大步。

双方一时之间就这么陷入了短暂的平静，最后还是劳工们当中的一个人站出来说道：“三爷，不是我们想要闹事，是他们说上个月拖欠的工钱今天早上会一并交给我们的。”

“本来今天就是这个月发工钱的日子，可是他们现在又说要拖到下个月，三爷您老人家给说句公道话。”

站出来说话的这个人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明知道这码头上的生意是面前这位扈三爷的，可最后他要追究的只是这里发钱的工长，和他扈三爷根本没有一点儿关系，而且他还要扈三爷站在德高望重的角度上给他们做个公道人。

扈三爷听了对方的话，眼角不自主的有一丝抽动，但紧接着就归于平静。站在身后的那个叫老六的中年男子上前几步，附在前者的耳边轻声道：“他是鼓动闹事的人之一，也可以说是这次全是他一人策划的。”

老六，他的真名叫柳六，人称六爷。早年间也是个不知名的小混混，后来跟着扈三爷一起发迹了，有点儿小聪明，一直充当对方狗头军师的角色。后来稳定下来之后，一直在扈三爷的府上住着，是府上的大管家，据说年轻的时候曾从死人堆里救过扈三爷两次，所以极受对方的信任。

听完柳六的话，扈三爷心中的杀机已经浮现在脸上。

“你想我怎么给你个公道？”

扈三爷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让人听不出语气里的意思，不过脸上已经开始露出凶狠的表情来了。

早先说话的那人像是没有看到扈三爷已经变了的脸色，大踏步的走上前，越过封锁住人群的马仔们，朗声说道：“扈三爷，我们这帮人都是穷苦人家，当然是希望您能让码头上的那些工头大哥们，给我们把这两个月的工钱发下来，毕竟大伙儿都指着这几两银子过日子呢？”

说完这些他觉得可能还不够有份量，接着大声说道：“扈三爷，我们这些人里面不少还欠着您的钱，要是不发工资，我们连您的利息也还不上啊！”

他的话，很快受到人群中不少人的响应。

高利贷，也是扈三爷发迹的一种手段。对面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都是找的扈三爷手下的人借的高利贷。

他是从小混混做起来的，深知这些劳工们一个月需要多少两的银子过活。他只要稍微使点儿手段，就能让他自己源源不断的来钱。

利息定的属实不低，但又是在人们的接受范围内，所以来找他借钱的，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近五十个劳工在免费的给他打工。这个数字，足以可怕。

“你在威胁我？”扈三爷的声音不再似之前的平淡，开始变得凶狠起来。

那人倒也是个汉子，挺着健硕的胸膛说道：“小人自然是不敢威胁扈三爷，只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

“好！好！好！”

扈三爷气极反笑，一连道出三个好字，一直留着的山羊胡也一颤一颤的，仿佛是被对方说的话气的不轻。他的语气再次变得沉重起来，“很好，你很不错。”

这句不是夸奖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声若洪钟震耳发聩。尤其是他手下的狗腿子们，打心底一个激灵。他们太熟悉扈三爷这个人了，说他是睚眦必报都是夸奖他，那细缝儿似的眼中怎么可能容得下沙子呢？

“你叫什么名字？”扈三爷再次变得平静下来，一如刚开始下轿子的时候，脸色也恢复平常，仿佛刚才脸上的那副凶狠根本不存在过。

那汉子倒是不惧，迎着扈三爷的目光稳稳的说道：“俺叫王文山，刚从山东府过来。”

“山东府过来的？倒是条汉子。”扈三爷的嘴里忍不住的称赞了一句。

“自古山东府出好汉，今天你这小子敢仗义执言算你是条汉子，就是不知道你这好汉的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勇气？”

旁边的柳六开腔说道，不过嘴里没有蹦出一句好词。

那叫王文山的汉子倒是也不是个呆瓜，别看他五大三粗的，脑筋一转就听出了柳六话里另外的一层意思。

对于对方的讥讽，他装作没听出来，依旧大大咧咧的说道：“俺不知道您六爷是咋知道俺脑子里的东西，俺就知道俺来这个码头两个月了，月月没有俺的工钱，说好的中午饭也没叫人吃饱。要是再拿不到工钱，西北风都要喝不着了。”

王文山暗讽他的话自然是被柳六听出来了，对方脸上的颜色变了变，厉呵一声，“好小子，狗胆！”

扈三爷自然也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嘲讽，顿时皮笑肉不笑的哂笑道：“看来这些年我不怎么出来走动，连土包子都敢上我面前来蹦跶了？”

虽然青山镇是个小镇，但繁华程度丝毫不弱于那些大城，得益于上个皇朝对于京杭大运河的开辟，让这个小小的青山镇也流行起了官话，所以对于王文山满口的方言，自然是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