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长子入见,成器婉劝父皇(2 / 2)

加入书签

想不到儿子这个时候会过来看自己,旦心境微舒展,勾唇温和的笑笑,免去了儿子的礼仪之后,便与成器一并行回了内室大殿。

室内熏着正旺的银骨炭,并着香鼎中安神醒脑的苏合香,较之殿外这泠淙的冷雨,迥然两种不同的感觉。

父子二人退了旁人,面对面落坐下来品饮热茶,和睦的促膝之感便在周围油然而生。

为人父母,在面对着自己孩子的时候,无论是心境还是情思都会平添一抹不由己的别样温柔,天子与百姓在这一点上大抵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时今聆雨品茗,倒是别有着一番兴味。”旦含笑启口,温馨的家常感流转开来。他在这同时亦起了心思,猜度着长子入见自己,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来意?

显见的,他才在朝堂上提出了立太子原有两个人选,这个时候成器便过来了,自然是为了太子之事,这一点无需多猜度。李旦不解的是,他想探知道儿子内心的真实想法,究竟他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委婉的告知自己他的明白,还是隐隐的试探自己,亦或者是动了成为储君的心思故而来讨好自己……

成器颔首亦笑笑,神色与口吻一样的平和:“儿臣免不得要醋一醋了!因三弟是父皇放在身边儿亲自教导、栽培长大的,想必似眼下这般的聆雨品茗,经年来父皇都是和三弟一起的吧!”听来就是玩笑话一句,并没什么深意。

李旦心念却一紧。

成器对父亲的心思,琢磨的也是清楚。可他今儿这一遭过来,当真没有半点邀宠争风之意。即便他在父亲第一次登基、自己六、七岁时就按着长幼的常理而被立为了太子,但命运是不由人选择的,时事也最是不好说的。究竟这钦定好的一切会以怎样的走势一路终结,谁也不知道。

“父皇。”他沉了声色,一唤时眉峰微微的聚拢起来,“三郎这阵子,前前后后的一直都很辛苦……父皇就不要,让太多的人都不好过了吧!”声音越来越低,他也在心里斟酌着言词,语尽时颔首笑笑,又下意识的避开了李旦的目光。

李旦一震!

成器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隆基的功绩,成器是肯定了,同时成器也明白了李旦他只为消磨隆基气焰、根本就没打算真正复立长子的心思!所以成器是在委婉的请求他这个父亲,请求他结束这徒徒然没什么意思的折磨,不要因他一时的起念便拉太多的人都跳进一个怪圈儿里;该给三郎的太子之位便尽早的定了,不要再把长子放在火上烤、也不要再令大臣们反复猜度圣心甚至动了异心!

这听来平淡,其实暗藏汹涌、石破天惊的一席话,无疑令李旦甫又醒神。面对儿子看似淡然、实则尖锐的诘问,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举措、思量自己这样做究竟有没有欠考虑。

而成器没有再把这话题往深里延续,径自提着珐琅小壶为父亲倒了一盏热茶。

李旦接过来,抬目时见儿子面上笼了一层真挚的企求样的神色。这样的神色看的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儿,这一盏茶凑近唇边,细细品饮那茶汤时便品出了清香与苦涩。

他自己沉浮宦海不得解脱,他身后的子女们、那一个个追随者们亦是跟着沉浮宦海不得解脱。碍于时势的大风气,他们都有着各自尤其深刻的别样经历。经年来没着没落的辗转生涯已经消泯了大家的心念、使得那份最初的追求也都在潜移默化间渐渐的发生了本质的改变。

谁都很累,都没有了锋芒凛然、好胜争强的那一份心力!成器委实持不起那样的心力,而隆基……神龙政.变的参与令他初尝胜利的果实、食髓知味便不能再轻易罢手,而由他躬身策划与推动的相当成功的唐隆政.变却消磨掉了他所有的精力、还有心力,这时的隆基亦是身心疲惫,再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做那争权夺势的搏击,在面对父亲突忽的举措时,他只是自己无处发泄、大生闷气。

谁也不好过,谁也不开心……做父亲的,就不要继续给儿女们施加这样无形的压力;而为君者,也不要再给朝臣们出这如许的难题了吧!

窗外雨势渐大,细密的穿林打叶声清晰的辗转耳畔、引人不自觉便幽思阵阵。

心念一沉,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莫名的滋味交叠百种积蓄在心底深处。氤氲着,缓缓儿便融化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