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第1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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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到李但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能想到他会如此突兀的便将她抱住、抱的那么紧密!

因惊诧、迟疑、微怯、惊喜……婉儿连行动都忘记,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

这个怀抱来的太过出乎意料,但这一次并没有陷入到怎样的思想斗争里去,她平复了方才的惊诧,顺着一抹最清冽的昼夜交叠时的天风,她闭上眼睛,紧紧搂着旦的脖颈,伏在他的肩膀上哭的淋漓失声。

归根究底对于武皇,婉儿心中还是有着弥深的负罪,还是有着一缕残念不能完全消散、完全放下啊!

何必、何苦。

记忆里,这是平生第一次失态到如此地步;也是这么些年了,第一次,两个人这般紧紧相拥,她这般心甘情愿的屈服于他的怀,不想再逃、不想再避,也再没有了逃避的力气!

所以在心底深处最贴近着灵魂的地方,她妥协于他的深情与他的温柔。所以她对自己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婉儿哭了,旦却笑了。

他笑的很美、很灿烂。他引袖抬臂,带着温潮的手掌那样小心翼翼的、温柔的、缓慢的抚摸着她一头飘逸柔顺的青丝华发:“都过去了。从此以后,再不需敛却内里真性、只以假面示人!我们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的。”叮咛呵护,他顺势颔首,在安然蜷伏于他怀里的她细碎的耳根处,柔柔的落下一吻。

过去了么?真的,过去了么!过去了么……婉儿不愿去想,此时此刻她只想就这样躲在他的怀里迅速卸下万千的防备好好的哭一场!痛痛快快的、止不住的失声痛哭一场!

北风呼啸、冰雪冷寒,他们就这样相互挂怀,在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道人间。

或远或近处,那些残余未收的马鸣厮杀都与他们毫不相干。永夜,也就此变得再不寂寞……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万岁更相送,圣贤莫能度;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万岁更相送,圣贤莫能度;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那暗沉了经久、积蓄了太久、也逼仄了太久的广袤天幕,就在这个时候忽而大亮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上阳囚皇】神龙政.变从开始到爆发,之所以获得这样的成功、达到理想中的最终目的,这之中纵然离不开缜密的筹谋与严整的干才,却也不得不承认乃是顺应了冥冥中一段天意。

虽是打着除去佞臣张昌宗、张易之的旗号变革,但谁也明白这二张兄弟其实只是一个突破性的借口而已,其主要性质、主要针对者自然不是二张,却其实也不是武皇。

武皇本就已经做出了日后传位太子、还政李唐的决策,且神龙政.变并没有改变这一决策,而相反还让这个目标提前做了实现。这么说来,不过是对武皇本已拟定好的决策做了一道催化剂的作用,并不需怎生通过此举来迫使武皇改变路数、更迭议事日程。

正因如此,故在这之后,武皇身后的武氏子弟并没有因政.变而受到怎样的冲击,武家的势力还在,且这一派势力已在武皇当政的若许年间深滋漫长、不动声色积累的相当根深蒂固了!

又加之这一场兴兵宫禁的核心组成部分,其实是不分官职、不分姓氏,俱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即希望李唐皇室成功还政、憎恶隐有乱政之嫌的二张干扰武皇决策之人,日后必定皆为肱骨。

故而,在这一场浩浩荡荡的政.变之后,除却原有的权势力量之外,自政.变之后又涌现出诸多新的力量。且原有的力量根深蒂固,新生力量又是自这样一些立了大功、获得升迁的人马中涌现而出……如此看来,神龙政.变过后这座美丽巍峨的唐宫盛世将要迎接到来的,是一个百花争艳、群雄并起的崛起之纷乱局面!又不知会滋生出怎样新生的烦恼了。

但这一切也都是后话,无论如何,这场神龙政.变所带来的政治利益到底雄厚,且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自然是利远远大于弊!

终到底逃不过这样一个钦定的事实――武皇的时期已经结束,她浩荡坎坷走来的这一生、苦心费力经营的这一世至高权利的巅峰时代,自此后顺应天道规律的黯然寥落、化为天边一道最璀璨的流星!

一朝天子一朝臣,帝国的天地换了一换,新旧势力间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全新的碰撞与交锋。

在这之后一切都极是顺势,最直接的便是女皇武则天被囚于上阳宫,次日传出旨意,命太子李显正式监国;又次日,武皇昭告天下、宣布退位;再之后,正式传位于太子李显。

这一班班圣旨,如是由女官上官婉儿亲笔书写!

当心已黯淡、万念已寥落,人的身子骨也就跟着以一种极快的势头凋朽零落、迅速消亡!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武皇迅速的枯萎了下去。

曲终人聚散,大势作惘然,上阳宫里的武皇真正重新静下心来感悟自然。就着夜波如许,她隔过半掩的窗子凝目望月,双眸离合的似乎噙着一汪盈盈的雾霭,却极是安详平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冬季清冷、寒风萧萧的此刻,倏然一下子,她恍然发现这月亮,已经圆了呢……

委实,是圆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再过不了多久之后,便可以去跟那个人团聚了!

幽曳的莲盏中那冉冉烛火交织横叠着,将眼帘视野打出一层错杂综疏的幽光,烛蕊在空中打了个结。

一尾黄纱垂下来,映着一旁绣屏山水,素彩流墨圈圈点点的在夜光的波及下只是觉的极淡极淡,淡到连大手笔的自然造化都给掩了娆丽万千;淡到一切一切水色山光、万物苍生入在眼里都失了原有的一切颜色;淡到,这样的苍白灰黑而孱弱无力……但并不失其灵动,且正因了这份素色的淡泊而更显出一种素日里不大能有幸见到的,人间留存着的一段风骨中最本质的、积沉下来的一些东西。

武皇整个身子绵软软的瘫在分明精致美丽的雕花缠枝软榻上,错综的黄色帘幕一如往日一样造势出无上的帝王威仪,但今时今刻入在眼里只是觉的嘲讽。

此刻的武皇,已经再也无力了。

旁的一切,那些繁华那些潦草、那些鼎沸那些寂寞、那些热闹与人世里的一份离合聚散以及沉浮起落,一切的一切在时今看来只叫她觉的疲惫,甚至于这份疲惫的心境都已没有!

因为能感觉到疲惫便说明还有生命力在这副身子里依稀漫溯,而武皇除了一片虚空、满眼的空、莽莽苍苍无穷无尽的无了一切的空……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时代已经过去,正如最娇艳壮烈的牡丹开过了她的花期。

此时此刻的圣母神皇,那个昔时曾那样高高在上的、得着天命的神佛天女一般的君者,已经成为了一个嶙峋枯槁的垂垂老叟,已然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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